十七岁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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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夜，很静很长，静得连一丝风都没有，长得黑了很久才晚上八点多钟。

    不知是与我的属相有关，还是我爱把白天黑夜颠倒。反正我是属于“夜猫子”型的，喜欢一个人的夜晚，喜欢这漫漫的长夜。

    白天，总有些零碎的事纷扰心境和思绪。夜晚，一个人可以静下心来，看看别人妙笔生花的美文，想想自己脚印深浅的过往。

    似箭的光阴，在我脚下溜走。如梭的日月，在我身边滑过。不经意半个世纪的车轮，就即将从我身躯碾压而过。可有些事就象发生在昨天，在心灵的拷贝上显得越来越清晰。

    三十一年前，我被那个时候叫公社，现在才叫乡政府的安排去守护襄渝铁路。当时才十七岁，刚高中毕业不久。说实话，读书又不用心，再去复习也考不上个什么中专大学的，能够有这样一件美差简直是高兴惨了。

    襄渝铁路，是一条四川战略大后方连接国家中部的大动脉，经过川陕交界大巴山的高山峡谷。是国家三线建设时期，铁道兵和民兵团主要依靠人力建设起来的。每一条隧道，每一座桥梁都是人工打通和架设的，还牺牲了不少的解放军和民兵，现在铁路边隔不了多远就能看见一座烈士陵园。

    那个时候，国家还在以阶级斗争为纲，可能是怕一些出身成份不好或者什么特务来破坏铁路，就一个县成立了一个护路民兵连，由县武装部领导管理。一个连有二十几个班，一个班八九上十个人就守护一座桥梁或一条隧道，还有一个机动班专门负责查岗查哨和应急。

    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认为我年龄小，分配到了一个地处钢铁厂的大班，守护目标是两座大桥。整个民兵连大部分人都是当过兵退伍回来的，象我这样小年龄的很少。白天一班岗四个小时，晚上一班岗两个小时。一人守一个桥头，一般身份不明的人，不能通过桥梁。这个地方晚上站岗一点不害怕，钢铁厂工人三八制工作，桥下随时人来人往，放铁水的时候映红半边天。

    好运不长，没有多久，就把我调动到一个守隧道的班去了。一千多米的隧道，一头一个班，除了铁路上的巡道工，任何人不能进入隧道。这个班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峡谷地带，附近没有人居住，就只有我们八九个护路民兵。营房在铁路上面，到铁路隧道口还有一段距离。白天还无所谓，晚上一个人在隧道口的岗楼里简直是阴森可怕。好在我手里有枪，枪里有子弹。

    一年多的时间，就这样手持着钢枪白天黑夜的轮换。当呼啸而来的货车安全地通过，当列车满载的旅客看着我戴着红色的执勤袖标，肩枪姿势端正的站立，我都感到无比的欣慰和自豪。一年多过后，我从这里走进了人民解放军的行列。

    几十年过去了，阶级斗争不为纲了，护路民兵连也在八十年代后期解散了。可每一次坐火车经过那里，我都要从窗户看看我原来站岗放哨的地方，就是从那个地方开始让我明白了什么是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