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我的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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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的夜晚，我们几个老同学左在华南农业大学的草坪上笑着唱着，当然，少不了吃着。快乐的时光对人素来就如此吝啬。月儿划过半空夜已深。第一次看手表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十六的凌晨了，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毫无睡意。可恶的是，满脸睡意的校警拉长脸走过来了。来赶人了，我们可是计划玩通宵的。不知道是大家都是斯文人还是过节心情好，说起话来客气的要命。最后他们建议我们回去睡觉，我们觉得那是个非常“好”的主意。于是我们收好垃圾，走人。

    回学校吗？当然不，一来不愿意，二来回的了学校也回不了宿舍。怎么办？都是大学生嘛，兵来将挡，小问题。我们决定转移阵地，于是男生大包女生小包就上路了。这下可为难了我啦，我拿的包很大吗？不，恰好相反，我没拿包，因为我抱着个大西瓜——虽然在师姐买这个瓜的时候我还觉得它小了点，但现在它好像忽然又长大了似的，重呀。更要命的是，我们谁都没有打火机，刚才点蜡烛是借火点的。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不要蜡烛了，要么不要让蜡烛在路上熄灭了。我坚持后者，这符合大多数人的意见，特别是爱浪漫的女生。但其实我可是口是心非，我真的好想好想把那根东西拿下来，因为它就立在我胸口抱住的西瓜上。抱着西瓜还要护着蜡烛，这对我倒是头一遭。

    那天晚上的华农特别大，路特别长，坡特别陡，风特别大，走路特辛苦——更怪的是路上的人特别爱笑。他们是一路笑到我把西瓜放下。

    我无法形容放下那比猪还重的西瓜那一瞬间的感觉。那实在是太美妙了，让人直想叫舒服，甚至有写100首诗歌来赞美华农的冲动，虽然我两只手抽筋似的一下子伸不直。

    欢乐的气氛重新登场。男生的“呵呵”和女生的“嘻嘻”又打成了一片。说着笑着，我突然想：是不是把一些沉重的压在心头的石头丢下烦恼的海洋，生活就会浮上自由的气泡。

    这时，他们说起了她。我的心渐渐地沉了，完全丢失了过节的气氛，一头扎进悲凉的月辉当中。也许，无论她以哪种形式出现，都是我放不下的一块心石。月光流水般泻到我的手心，凉凉的，是失意的感觉。这失意全是我一手创造，我从来没有责怪过别人，更没有责怪过她，似乎也没有自责过。但我是很不情愿去面对这段伤心的回忆，我想像放下西瓜那样把它放下——但我做不到，除非我不再爱她。想来也奇怪，我向来对很多东西都是三心两意，惟独爱她如此刻骨铭心。这些年以来，对她的思念早已经将我勒死。叫我如何放下我的西瓜？

    他们继续说着她。也许他们以为我忘了她，即使没有，也没以前那样深了吧。哎，情到深处旁人又怎能轻易觉察，更何况一段曲折的要命的感情。后来，他们说到她的美，说到她的追随者，并预言她很快会有男朋友。我眼前一黑，感觉一条大蛇从背后一口将我咬死。我的血一滴一滴地从小指指尖滴下，倒数我的生命。可怜的是，当我想抱住我的西瓜的时候，它滚走了——沿着我伸长的中指的方向。

    我的心痛的艰于呼吸，我知道有些东西无论是抱着还是放下，都是痛苦的。一个人最后一滴血，无论是奇数还是偶数，都会把他带走。

    我无法抱住我的西瓜，也无法放下它。终有一天她要走，我会选择沉默——上帝给我的唯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