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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担着养母的名衔,也帮了你这么多年。”
乔钺扬手将簪子递给容妆,容妆看他一眼,不解。
乔钺目垂视地面,淡淡道:“既然颐宁宫不行,还有端仁宫。”
“是,奴婢知道了。”容妆接过簪子,目光一片沉寂。
还有,端仁宫。
这几日太后寿诞在即,太后离开了端仁宫,搬到沉香塔居住,每日吃斋礼佛,亲自抄录经文焚烧,祝祷祈福。
日薄西山,黄昏向晚。
夕阳金华晕染半边天。
容妆带着阿萦来到沉香塔,有灰衣的姑子成排跪在大堂里,木鱼声声沉重入心。
沉香塔内曲线柔和,入内便已觉祥和之气蔓延,阶梯层层盘旋而上,外有阑干,凭栏远眺可将周围景色尽收眼底。
太后所在三重塔内,白铜香炉里燃着的檀香散着点点火光,青烟缕缕漂浮。
太后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虔诚的诵经。
容妆渐渐走进,与阿萦跪礼道:“奴婢叩见太后娘娘。”
太后保持着姿势未动,只淡漠的回了句,“你来了,所为何事?”
容妆垂目柔声,“太后寿诞在即,奴婢特意抄录了《无量寿经》奉上,为太后祈福,以尽心意。”
太后没有回头,依然闭目静持,“你有心了,素蒲,替哀家收下吧。”
“是。”太后身边的姑姑素蒲领命,过去接过以黄绢包着的佛经。
容妆没有走,只是静静跪在原地,不发一言。
佛塔里庄严而宁静,直到许久后,太后起身,姑姑素蒲扶着她转过身来。
容妆抬眸,与她两两相对,太后的目光落到她的发上,脸色□□,当即颤着退后两步,手上念珠登时滑落坠地。
素蒲忙扶住她,而那圆润的琥珀念珠散落了一地,叮叮当当的撞击着地面,滚滑向远处。
太妃盯着那一颗颗珠子滑滚,眼里凝聚回了冷色。
容妆头上戴着的,是那青玉竹节纹簪。
那是乔钺要她来试探太后态度所给。
太后果真比贤太妃镇定太多太多,她很迅速的便反应过来,但她失神那一瞬间的反应,也足以让容妆看出端倪,她害怕了,恐惧了,她那双眼里分明盛着不可置信。
容妆没有戳破她,只关切道:“太后跪久了,一定是伤了膝盖,素蒲姑姑快扶着太后歇息请御医看看吧。”
太后欲言又止,目光紧紧锁在容妆发上。
容妆却道:“太后保重身体,奴婢这就告辞了。”
直到容妆带着阿萦走出大堂,容妆回头,见太后弯着身子立在原地,盯着她看。
容妆不着痕迹的笑着。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天空半蓝半金,正如平分秋色,但夕阳,就是夕阳,她再灿烂,也接近昏暗,永远没有朝阳璀璨绝伦。
正如白翾。
回到红妆阁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容衿的夙玉宫里派了小宫婢来请,容妆实在太累,手腕酸痛,就没有答应,只询问那宫婢容衿近况如何,听闻容衿安稳无虞,容妆安了心,便答复抽空过去。
直到那宫婢走后容妆也未去多想,只寻思着容衿是想她了,才请她过去叙旧。
可她实在太累,抄了一大天的佛经,手腕酸痛的简直就跟快断了似的。
虽只是试探,但佛经抄录,容妆还是尽心了的,一直都抱着虔诚的态度,不敢有一丝疏忽懈怠。
翌日便闻得太后突然搬回了端仁宫。
***
夜里风大,黑幕苍茫如盖,凄风冷月吹得一片沙沙簌簌,惊人心悸,打更的宫人缓缓走在宫道上,原本迷蒙欲睡的眼突然瞪得极大。
扔下更物便撒腿跑了,边跑还边摔滚,大喊道:“鬼啊!”
内宫宫禁以后是禁止侍卫入内的。
红衣如火的女子黑发凌乱披散在身后,面色苍白如纸。
身上的红纱衣被风吹得衣袂纷缭飘摇,黑发拂动如魅,瘦弱身躯僵硬的移动着。
时正月初,残月如钩弯弯的挂着,失去了灵气光亮,唯有宫灯火红,与女子红衣相衬的妥帖,也瘆人。
红衣女子身上的红纱层层叠叠,鲜红逶迤三尺,端仁宫前的守门宫婢远远就见一袭红纱影影绰绰飘动而来,纷纷吓得四散逃窜。
恰逢贤太妃从端仁宫里走出来,她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婢,走得匆忙,看来是不欲人知道她来过端仁宫。
走出大门见宫婢们四散,贤太妃拉住一个正往里跑的宫婢,问道:“何事这样慌忙?”
那宫婢指着不远处的红衣身影道:“鬼……有鬼……”
贤太妃松开她,尚觉莫名其妙,抬眼一看,惊诧在原地,嘴唇颤抖,呢喃道:“绫姐姐……”
贤太妃被吓的身子一软,一边儿侍婢尖声惊叫,刺的她耳中一痛,待贤太妃再抬眼时红衣身影已不见。
她慌张催促侍婢道:“不许声张!立刻回宫……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