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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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的时代对于岁月的虚度，光阴的浪费并不怎么在意，只是专注地寻找一种可以暂时制造快乐的游戏。我和弟弟算是听话的好孩子，只是我背着母亲买书，一本两本就藏在衣服里，多了，就在后院里先扔进来，没人的时候再请进来，那时候，我对着书籍是充满着敬畏的，如同迷信的老人。我的藏书渐渐的多了起来，半箱，一箱，两箱，直到满世界都是。这样，我就有了一个自己建造的世界了，简单，传统，复杂，也时尚。母亲也常常发觉，于是生气、斥责总是难免的。但是，结果总比当面揭穿的惩罚要好的多，比争取一个批示要简省的多。

    我的年龄和母亲心中的书是一样的，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多了起来，终于有一天，居然已经无力反对它的不断的来临，便眼睁睁地看着，默默地注视着，渐渐的习惯了，也不焦躁了。只是在新年里仍旧孤独地写一则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是感伤的日记，或者是一种独特的庆祝罢。

    三十是个敏感的年龄，三十而立，这是一个中国式的标准。在伦理的大堂上，衙役的刀棒的威逼中，即使你有冤枉，先想到的也是不由自主的战栗，没有人会谴责你的本能，也没有人会放任你的违约。这在世俗的国民是自觉的，所以，无论是什么权威胆敢污蔑国民的自觉性，我是一定会很愤怒的。“快三十了”中国人对自己的传统文化的感应是本能的，这种接受的能力和一个人的学历、修养的关系不大。这样的话即使不由母亲说出来，我也一样会有这样的觉悟了，如同一种在深夜里被鞭笞，被驱赶，被驾驭的灼痛。我开始后悔荒废了这几年的大好时光，也对阻挡了我的理想的世俗更加痛恨。当我突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推入了一个陌生的境界的时候，我慌张、迷茫、比任何时期都更加急功近利。我知道了另外的一个秘密，那就是自己并不象想象中的那样完全摆脱了世俗。我的理想的影子仇恨我的肉体，我的一顿疯狂的拳脚打在坚硬的墙壁上，我知道我从它的反抗中得到了惩罚。

    我不知道四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四十不惑”看上去在那个时候，我不会太痛苦了，至少不会比所有的人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