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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
我再次来到老屋前的核桃树下
满地枯萎的落叶记得
遒劲苍老的枝干记得
核桃树下那个摘核桃的少年
如今站在冷风和寒意中
与你作最后一次攀谈
你站在老屋前九米的距离
离我核桃树下的童年
也不过九米。我知道
用不了几步就走进我的童年
我依稀地记得
你是一株被人摒弃的幼苗
被父亲栽植到老屋前的院墙下
在父亲的关爱下悄悄生长
瘦弱的枝条充盈生命的活力
象我核桃树下长大的童年
贫穷、饥饿，但不失快乐温暖
你见证了老屋下艰难的生活
一粒粒种子被父亲积攒下来
播撒进贫瘠的土地
中午锄禾归来的父亲
疲惫地躺在你的荫凉下小憇
我放学归来的书包
挂在你孱弱的枝条上
到村外河边割回一筐筐猪草
你就象老屋的日子
终于在一个春天绽开花蕾
一穗穗细碎清淡的小花儿
稀疏地挂在泛青的枝条上
而在那个收获的季节
一颗颗核桃铜铃般地摇响
让我们第一次品味到
什么是属于自己的欢乐秋天
我一次次从核桃树下走出
多年以后，后背上的书包
换成远行的行囊。那个秋天
父亲把一颗颗成熟的核桃
装满了我鼓馕馕的包裹
我看到老屋前的核桃树
树干粗壮。繁茂的枝丫上
高高托举起一个温暖的鸟巢
从什么时候开始
高大的核桃树撑起梦的绿荫
九米的距离隔开千山万水
只有核桃树与父亲形影相随
春天满树飞花给父亲以欣喜
夏天撑起绿荫为父亲遮凉
秋天捧出果核慰籍父亲的牵念
冬天挂起大红灯笼
与父亲一起守望我们回家过年
走过九米，走过半生的时光
我站在老屋前的核桃树下
我看到岁月的侵蚀和剥离
已使你黝黑的树干粗糙龟裂
就象我日益苍老的父亲
我感到自身的卑微和不孝
核桃树！我的好兄弟
是你陪伴父亲共渡艰难的日子
这个冬天，我们要迁出这里
把生息的空间让给机器的轰鸣
可是父亲一遍遍地抚摸着你
是那样的难舍难分。而你
好象早已知道完成了使命
在这个秋天献出满树核桃后
一夜间枝叶枯萎。我听到父亲
喃喃自语：就把这棵核桃树
作成寿材吧，让它陪我走下去
我的核桃树，我的好兄弟
是你的忠孝，是父亲的偏爱
最终把你永远留在父亲的身边
让我用歉意、用懊悔、用感恩
用寒酸的诗句再次向你致敬
我的核桃树！我的生死兄弟
只有你才配做父亲真正的好儿子
2006。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