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脸被打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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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酥教导信徒时说过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当有人打了你的右脸，你就把左脸迎过去。”耶酥的本意是说，当你因为善良而受到伤害后，你应当继续作个善良的人，不应为了报复对方而做恶事。

    10月14日洞天周报11版刊登的一篇报道，使我又想起了这句话。

    报道题为名画家路边“采花”惹祸记，一位画家在海边救了一位风尘女子，带回家培养其做秘书，甚至产生了爱恋之情，可那女子却偷了他的钱逃去。画家感到很后悔，将此事公之于众，希望不要有人再上同样的当。

    表面看，画家吃一堑长一智，但我却觉得画家的“后悔”与“成熟”意味着他失去几十万元钱更为宝贵的东西。

    当初画家为排众异，将那海边等客的女子带回家，一是相信人的好坏不能依他（她）从事的行当而定，风尘中也照样有好人；二是出于同情，想以自己的力量改变一个不幸的人的命运。前者表明他心胸的宽阔，后者表明他心地的善良，说明画家有一颗孩子般纯真的心。我认为一直到最后，女子盗款而逃并没有改变画家行为的性质，心胸宽阔与心地善良始终是没错的，错的是那位女子。如果画家从此不再相信“杜十娘”和故事，从此对此类人的不幸漠然视之，那么画家的心胸较前变得窄小了，心地较前变得功利了。这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是一种成熟，但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则是一种莫大的心灵损失。一颗老于世故不再纯真的心，对艺术追求是有损无益的。

    凡高也曾试图以同样的方式改变一位妓女的命运，并因此遭到文雅的亲朋的唾弃。最终他失败了，但他从未因此而后悔，他不因蒙受的损失和伤害而认为自己做错了事。带妓女回家并一起生活的凡高和与其分手后的凡高保持着同样纯真的心灵，只是通过这一经历，他对不幸者的心灵和遭遇有了更深的感悟，使他画中所有对不幸者的同情，和对美好事物的歌颂，变得更加炽热感人。

    耶酥的启示中包含着一个价值选择，你因善良而受到伤害，和你因伤害而失去善良，这两者之比，哪个损失更大些呢？如果一个正人君子因受到卑劣小人的伤害，就用同样卑劣的手段去报复。这对于他来说，究竟是得到还是失去呢？受到伤害后继续以君子之道去对待小人，就意味着仍有可能再遭伤害；但以同样手段报复，就意味着自己也作一次卑劣小人。二者相较，哪个损失更大呢？

    显然耶酥认为后者的损失更大于前者，因此他才要弟子把另一面脸迎上去。也正是出于这种价值选择，他才坚信没有什么伤害能真正伤害到他。

    当然，我们不能无限制地把耶酥的启示加诸于一般现实生活中，伤害也要视程度不同而定，如果歹徒的尖刀刺向胸膛，善良也是需要防卫的。

    台湾近来发生连续地震，大陆为帮助同胞筹集组建多种援助物资和救援队，但台湾当局却诬为有政治图谋而加以拒绝。大陆仍以救助同胞为重，再三敦促台湾当局接受祖国同胞的宽厚深情，但这也是有限度的，如果台湾当局以小人之心将此度为无力和虚弱，进而在台独上走绝路，那就是置中华民族于绝地，不惩恶也就难以扬善了。但我们仍然不必为自己的善良而后悔。

    （1999年11月14日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