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只为冷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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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水色雕刻纤尘紫陌，看岁月轻轻转身，褪去燥热喧嚣的阳光，被淡淡的云层覆住，一点点温软，一点点微凉起来。而这月冷风轻菊花浅溢的暗香，竟在我的指尖开出一朵霜花。伸手，便能握住空气中幽润清浅的芳菲。

    深垂的碎花窗帘，隔开了浮华喧嚣。室内一灯橘黄如烛，朦胧缱绻的光晕柔柔地洇开，不动声色地氤氲着流淌。枕边放几本半开半合的线装书，随手翻看两页，便可以拾起书中的某个段落或情节。一叠粉蓝色便笺像散落的花瓣，匍匐着，像极了一枚枚洞穿岁月的眼睛，静静地候着时光在上面雕刻浮生。是那种澄澈清纯如水的蓝，只一眼就让人生出淡到极致的温暖。

    素墨画心，清淡如我，不爱喧哗，不喜热闹，情愿孤立于世看人潮涌动；不擅结交，情愿孤单只影在寂寞无声中独自欢喜。是的，本就是一个安静的女子，人云亦云的随大流我做不到。好在有文字的相伴，平平仄仄的字符，是冰冷的也是有温度的。那些残韵袅袅的诗词文字，洗尽铅华，轻扬落花。当那一缕回旋萦绕的静叶融入沉淀的岁月，我知道，生命如尘，只为撷取一味无言的淡泊与凝定。

    可是今晚这样的聚会，已经推掉过好几次，这次是再也推不掉了。一帮老同学在星级酒店聚餐，包厢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众好友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笑语喧哗声中，我静静地坐在一角，望着这热闹的场面，思想却游离于餐桌。干儿科的胖妞将一杯酒递到我唇边，旁边的同学齐声起哄，连说不喝下去太不给面子。我站起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朋友调侃着说：“呵，一直以为你是个温婉柔弱的女子，岂不知你竟有如此爽快帅气的一面。”我笑而无语。

    其实，未必是我刻意矫情，更不是我隐藏太深；有时候，有些事，无须辨析，答案早已在那里；以优雅的沉默来对应繁琐的嘈杂，足见一种涵养，而我，又何尝不去坚守呢。然而我终是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只微微一个皱眉便将所有的心思泄密。

    不会喝酒的我，一杯下肚，头晕乎乎的，趁着脑袋尚还清醒，我走出包厢到外面透透气。不想酒店的后面是个幽静的公园。我一脚踏进了这世外的竹篱茅舍，以及回廊幽深的小榭流水。微弱的灯光像极了秋虫的眼睛，明明灭灭中，我一时竟有些措手不及。转头看看周围，除了暮色洇开的朦胧和缱绻，找不到一处林立的拥堵与逼仄。大片大片的深绿覆盖了目力所及之处，头顶，是苍白灰暗的穹宇。微月，初起。

    斜过竹桥，转过绿溪，几星风香月暖的清荷就那样悠然而至，让我误以为落入谁的画笔。烟柳画屏的莲叶被一茎茎带刺的藕色撑起，如盖娉婷。而两三支开到茶蘼的清莲，无语听风，粉白盈盈。月色合着灯光，把一缕烟翠，一款琉璃打点得梦一般柔，纱一样轻。

    是怎样的惊喜让我亮了星眸如晨？又是怎样的冷寂静幽，让我涉过三尺红尘，步入隐隐的青山绿水的宁静？所有的纠结刹那之间远去，眼前，唯有这几尺素笺上晕开的浅浅莲韵。温润昏暗的夜色，一层层铺染，一寸寸拂过暗香浮动的清影。风过，微漪随一尾红色的锦鲤翩然而去，幽潭素月，水浅池平。只一瞬，便从眉间洇出一朵风烟俱净的玉莲。

    陷在这一片绿欲变黄，初霜欲来的冷月夜，我早已忘了时间，忘了空间，忘了我自己和此行的目的。当朋友遍寻不着，出来找我时，见我黯然神迷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不就是几支即将凋零的秋荷，也值得你为此长时间的伫立？”

    我无言以对，漾一个浅笑，默默地穿过那一隅小小的莲池，似乎有什么被我刻意遗留在了那一池水湄潜心的清秋里。

    行走在纤尘紫陌和万丈浮华的繁杂俗世，一直以为静雅清幽的宁静不过是绿水对岸的青山。此生愿做一个安静的女子，抛开纷扰的尘事，安静的生活，努力地工作，独自欢喜，独自落寞。沧海桑田也好，雨雪霏霏也罢。无论风云几度变幻，清净如莲，暗香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