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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的“地铺”
虽然暮色渐浓,大大小小六个人,还是趁着落日余晖,跌跌撞撞的把灵山寺下面的景点转了一圈,晴雨林、撞钟台、悬索桥、落雁湖虽然多了人工的雕琢,却也别有情调。在幽暗的峡谷里,孩子们也不时的捉到跑出来散步的螃蟹。直到暮色四合,萤火虫纷纷飞出丛林追逐爱情,我们也早已大汗淋漓。在孩子们的一片喊“饿”中,我们寻到了一家小饭店。
饭菜点了一大桌,我和老大都光了膀子的要大干一场。菜到口中,才知道该饭店最大的特色一是辣、二是咸。但饥饿之中,也顾不了许多,直吃了个杯盘狼藉,最后一盘莲藕也让老大一片片的在清水中涮着吃掉了。孩子们早跑一边儿嬉戏去了,桌边的四个大人,谈天谈地谈缺席的老二。离席的时候,老四就说回宾馆要再吃一个甜瓜垫垫,不然睡不着。
老四有没有吃甜瓜,我没太注意,但睡到半夜,我生生的被“齁”醒了,老四冷的两杯水,被我一气喝光,仍然不顶用,索性提溜着水瓶,溜出门外,一气又喝了五杯,方才心平气和。
早上醒来,大家都心情黯然,因为漫天乌云,观五百年一遇的日食,看来要泡汤。老大两口子发生了争执。一个强调我们此行的目的,要求赶紧开车向南;一个主张既来之则安之,边登山,边等待日出。老四依然听天由命的“怎么都行”我面对日渐升级的争执,只是考虑息事宁人。最终老大站了上风,我们留了下来,等待老天开眼。
而此后,老大一直沉浸于自己的决策之英明之中。因为老天真的开眼了,因为给家里打电话,说家里正乌云密布,稍候又打电话,说家里正大雨滂沱。看来我们来对了,看来灵山真灵,灵山满足了我们这小小的愿望。
攀登灵山,随处可见僧院佛塔,史书记载灵山“有求必应,每云必雨,验之信然”旧有“七寺三庵”之说。但我们此时已然全无求签拜佛的念想,一门心思的上山找一个最佳的观日台。
我们最后落脚的地方叫龙潭瀑布。据当地人说,这里有月余没下雨了,所以,瀑布只有一线,从十几丈高的山崖上哗哗的泄落,虽然气势不足,但石壁青黑,足显细水如银,再加上周围翠蔓青树,蒙络摇坠,这一条瀑布,就被衬托得格外的清秀而灵动。瀑布泄落之处积水如潭,潭不大,有十几个平方吧。水清至极,潭底沙石,可直视无碍。孩子们翻开沙石,去捉小鱼小虾小螃蟹,两个女人摆开了姿势,可劲的拍照,我选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把几幅墨镜叠在一起,戴在眼上看日食。我估计,三星堆出土的那个“直眼人”也就是因为看日食,才有了那么长的眼睛吧。
这五百年一遇的日食,想真切的观赏,还真的不那么轻而易举。天上有一层铅灰的阴云,为日食的出现造足了气势。日亏的时候,日光强烈,逼视着敢于直视他的人们,即便带着墨镜,只看一眼,从眼底到心底全都是火辣辣的滋味。待亏到一半,太阳气焰大减,乌云们却出来张狂,一会儿用块灰布轻掩上了太阳,这个时候,我们不需带上墨镜,就能愉快的看到月球的杰作;一会儿,它又掀开灰布,让半轮太阳直拉拉透过树木的缝隙投下一地散乱的半轮月影;我们正看的痴迷,它又突然的拉过来一条“棉被”把太阳给裹了个严实,任凭你怎么祈求祷告,它依旧漫不经心。心在失望和希望的谷底和峰尖跌宕起伏,山川大地也仿佛随着心情隐耀明灭。渐渐的,半轮太阳,变成了一弯月牙,变成了一条银钩,直至变成了一弯银线而彻底消失,我们尖叫着,惊叹着。那一刻天地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只觉黑风四起,阴气阵阵,空气仿佛都有了质感,凝着一团的浓浓的黑雾。我的小麒麒娃,钻进我的怀里抓紧了我的胳臂一动不动。老四和小嫂子“哇哇”的表达着震撼,老大也连声的感慨不虚此行。我打开摄像机,把这一刻一点不剩的全部收录下来。
这时候,老大有电话打过来了,对方知道我们跑到灵山看日食,不屑的说,日食有什么好看。我们知道了,就都笑他的迂和麻木。但仔细想想,看日食又有什么好呢?似乎难以有足够的理由。仔细品味,这日月相覆五百年才一次,这相遇是多么的珍贵,我们长途跋涉来到这千年灵山古刹,见证这绝妙的相遇,又该是人生多么难得的际遇啊。日月尚有五百年后的再次拥抱,而我们能有多少机会再聚灵山?再观日食呢?日食是自然奇观,尚有许多再次发生的机会;而人生却是永不能逆的。如果说,我们珍惜的是日食,是日月的团聚,那么,我想说,也许在潜意思里,我们更珍惜的是短暂人生里的相遇,跟你的相遇,跟他的相遇,跟山川、日月的相遇。
回程的路上,我们又谈起了结伴开车游天下的计划,老四依然兴奋得嗷嗷叫,老大兴致勃勃的畅想着种种细节,而我,嘿嘿的傻笑,身未动,心已远,正期待着下次更美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