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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真人么?”
紫袍道人笑道:“贫道玉玑,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只是相信帝王谷主绝非“情人箭”的主人!”
展梦白呆了半晌“噗”地坐了下去,挥汗道:“幸好两位前来,否则在下岂非要铸成大错!”
玉玑真人道:“若非贫道与天凡师兄前来,你想必要认定萧谷主就是“情人箭”主人,再也不会相信别人的话。”
展梦白叹道:“除了两位之外,无论谁的话都难使在下心服!”
玉玑真人突地面色一沉,缓缓道:“令尊与贫道神交已久,是以贫道今日要对展施主你说几句苦口良言。”
展梦白悚然拜倒,道:“晚辈受教!”
玉玑真人道:“鲁莽之祸,为害最烈,你今日若已知错,此后便该切实改了这“鲁莽”二字!”
展梦白汗流满面,惶然无语! 玉玑真人严峻的面容上,缓缓现出一丝微笑,道:“闻过必改,乃大智大勇之人,快些起来吧!”
天凡大师道:“既然知错,便该向萧谷主陪罪才是”
玉玑真人道:“正该如此!”
展梦白突地一跃而起,转身奔出!
天凡大师、玉玑真人齐地大惊,叱道:“那里去?”
突听幔中人长长叹息一声,道:“让他去吧,他心里始终恨我与他母亲之事,此事不弄明白,他再也不会向我陪罪的,好在他既已来到此地,迟早总会知道此事的真象,也不急在这一时!”
天凡大师合十道:“善哉善哉,施主既种善因,必得善果,老衲与玉玑道兄也要等看了再去!”
玉玑真人微笑道:“大师你千里迢迢,将贫道拉来,贫道不看到此事终了,自然不会去的!”
幔中人叹道:“只是他此番闯出去,少不得还要吃些苦头。” 展梦白奔出大殿,奔过长毡,门户又已自开。
他心中只觉一片混乱,门外清冷的空气,也不能使他情绪平静,他究竟要做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觉自己实无颜面对“帝王谷”中之人,他甚至不愿别人知道“萧三夫人”便是他的母亲。
但就在这刹那间,他耳畔却已响起令他心痛的语声,道:“你便是“萧三夫人”的儿子么?”
展梦白霍然抬头,转目四望,四面竟无人影。
只听远处的语声又道:“看什么,我在这里!”
展梦白毫不思索,循声而去,只见松林中的石桌旁,端立着一位满头白发,手拄怀杖的老妇人!
她面容虽然枯瘦苍老,但双目却锐如鹰隼,顾盼之间,散发着一种威鸷而深沉的光彩,令人心惊?
“粉侯”花飞与萧曼风垂眉目,并肩立在她身后,便连萧曼风,此刻神态也变得十分恭谨。
展梦白在他三人面前顿住身形,明亮的目光,竟不闪避地迎住了这白发妇人锐利的眼神!
白发妇人冷笑一声,道:“不错,看来倒果然有几分像她,难怪谷主放你进去,我问你,你寻他做什么?”
展梦白听了别人提起他母亲,便觉满腔悲愤,大声道:“你是什么人,管得着我的事么?”
萧曼风面色微变,频频以目示意,似乎叫他莫要出言顶撞,但又不敢说出口来,展梦白只作未见。
花飞已厉声道:“姓展的,你知道在对什么人说话,竟敢如此无礼,还不快些跪下请罪!”
展梦白道:“姓展的和什么人说话都是这付样子!”
萧曼风忍不住道:“这是家母,你”白发妇人冷冷截口道:“老身便是“帝王谷主!的元配夫人,你母亲见了老身,也是要请安问好的!”
展梦白呆了一呆,身子已不禁颤抖起来,颤声道:“你若再出口侮及先母,我便与你拚了!”
白发妇人冷笑道:“这便是侮辱她么,嘿嘿!她”
展梦白大喝一声:“住口!”
白发妇人面色阴沉,缓缓道:“飞儿!”
花飞躬身道:“侄儿在这里!”原来花飞便是谷主夫人的兄长之子,是以自称侄儿。
白发妇人道:“这无礼!”
花飞道:“侄儿立刻教训教训他!”
展梦白厉声道:“你毒计杀死了宫老前辈,还想要靳草除根,杀害孤女,展某正要找你!”
花飞面带不屑的冷笑,缓步走了出来,一面缓缓挽起袍袖,冷笑道:“过来吧,少爷早已想教训你了!”
白发妇人道:“飞儿,手下留情些,看在你那可怜的三阿姨面上,不要伤了这的性命!”
展梦白大怒道:“谁要你手下留情?”
白发妇人阴森森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若被他伤了,却怨不得别人,死了也只得认命!”
展梦白道:“他若伤了,又当怎样?”
白发妇人冷笑道:“你伤得了他么?哼哼,你若伤得了他,老身绝不教人助他一拳一脚!”
展梦白大喝道:“好!”双拳猝然击出!
他这一招“猛虎出柙”本是普通招式。
花飞身怀内家秘技,自许为武林顶流高手,怎会将这一招看在眼里,冷笑挥手道:“这也算做拳法么?”
语声未了,面色突地一变! 展梦白在这刹那间,竟已狂风骤雨般连攻七拳。
这几拳招式虽无玄妙之处,但拳势却有如大风摧林,不可阻挡,七拳过后,花飞已连退数步!
萧曼风柳眉微皱,不知是惊是喜。
白发妇人明锐的眼神,紧町着展梦白的拳势,但神色依然十分安详,似乎仍有胜算在胸!
只见花飞连退数步后,脚步突地一滑,脱离了展梦白的拳风,拧掌曲肱,斜斜勾出一掌!
一这一掌招式果然变幻无方,也不知他要攻向什么部份!
展梦白身形挫处,双拳并出,拳势仍是大开大阖,旁若无人,花飞冷笑忖道:“你这是找死!”
他手腕一折,招式突地换了个方向,自拳风中直点展梦白胸膛,变招之奇诡迅急,有如右军狂草。
那知展梦白拳到中途,双肘突地一撞,双拳自外翻出“神索缚龙”急擒花飞手臂!
这一招由至阳至刚之拳势,突变至阴至柔之小巧擒拿,竟变得有如天衣无缝,水到渠成,丝毫不落痕迹!
花飞大惊之下,大仰身,甩臂摔掌,堪堪避过,只听“嘶”地一响,衣袖竟已被展梦白扯断!
傲气顿挫,先机已失,他心中自是羞愧惊恼交集,展梦白却突地收住拳势,冷冷道:
“脱了衣服再打!”
花飞面色铁青,反手扯去了外衣,左掌横截,右掌斜劈,掌势连绵,急攻而上,锐气虽挫,招式仍然凌厉!
展梦白刚猛的拳路中,夹杂着奇诡灵妙的招式,举手投足间,隐隐已有一代宗主的风范!
刹那之间,但见两人身形如电,在这松林间的空地上,往返纵横,将四下的松针木叶,震得有如雨般乱落! 那白发妇人此刻已失去镇静从容,看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口中喃喃道:“这是谁教他的,这是谁教他的”
只听旁边有人接口道:“我也正在奇怪,这是谁教他的?”原来那白发驼背的老人,也赶到了这里。
白发妇人道:“现在你看出来了么?”
驼背老人摇头道:“看不出来!”
语声微顿,又道:“我看你还是教小飞不要打了,人家直似在拿他练拳,他再打有什么劲?”
原来展梦白早已稳占上风,只是一时未下煞手。
白发妇人大怒道:“好!你个驼子,自己人输了,不设法帮忙,还在旁说风凉话,当真和你妹子一样的臭脾气!”
驼背老人面色突变,大怒道:“醋子,你说谁是驼子?”
白发妇人气得手掌直抖,戳指骂道:“谁是酯子,你说,你说你说清楚些,看我”
驼背老人突又大笑道:“我看在你这些年空自气苦,我那妹夫又不理你的份上,让你一步好了!”
白发妇人气得面色发白,已说不出话来。
驼背老人道:“但你却要记得,我那妹子也是明媒正娶,八人大轿娶过来的,你欺负别人可以,却莫要欺负到我兄妹身上,好生看着你的宝见侄儿挨打吧!”
萧曼风幽幽道:“六叔,求你老人家少说一句好么?”
驼背老人笑道:“好好!”笑声未了,突听展梦白一声大喝,花飞一声惊呼,连翻几个斛斗“噗”地跌倒在地上!
白发妇人拄杖而起,颤声道:“飞儿”
花飞双手扶地,缓缓站了起来,嘴角血痕宛然。
萧曼风失色轻呼一声,赶过去扶住他,那知花飞却猛然摔退了她臂膀,大声道:“走开些,谁要你扶?”
他伸手一抹,大声道:“姓展的,再来战三百回合!”
展梦白冷冷道:“养伤去罢”
白发妇人怀杖轻轻一点,身形已掠到花飞身前,道:“飞儿,退到一边去,待为娘教训他!”
她身法之轻灵巧快,纵是鹰燕,亦有不及!
展梦白仰天大笑道:“他若伤了,也不助他一拳一脚,哈哈!这句话言犹在耳,说话人却已忘了!”
白发妇人怒道:“说过又怎样,老身偏要教训于你!”
展梦白冷笑道:“看在你年迈份上,让你三招!”
他双拳微抱,凝神迎敌。
突听一声大喝:“且慢!”
驼背老人凌空而来,面向白发妇人,厉声道:“你方才可是真的曾经说过不助一拳一脚的话么?”
白发妇人道:“说过又怎样?”
驼背老人大喝道:“帝王谷中,绝能有食言背信之人,你若说过,便万万不能让你出手!”
白发妇人怒道:“你管得着我?”
驼背老人道:“管不着也要管!”
两人面面相对,俱是白发箕张,谁也不肯让半步。
萧曼风赶了过来,轻呼道:“六叔,娘”
语声未了,林外已有人接着说道:“你两人真要打上一架么?”随着语声,轻飘飘掠来两条人影!
前面一人满身锦衣,头挽高髯,腰里束着条金带,头上带着顶金冠,凤目蛾眉,是位四十多岁的妇人!
后面跟着的,便是萧飞雨,她装束正和前面的锦衣美妇一模一样,神情风姿,亦有几分相似!
展梦白目光一转,已猜到这锦衣美妇必定就是萧飞雨的母亲,也就是那驼背老人的妹子。
驼背老人见她来了,突地展颜一笑。
只听锦衣美妇瞪着眼睛,道:“六哥,你这么大年纪了,怎地还是小孩脾气,你若真的要打,就来打我好了!”
驼背老人嘻嘻笑道:“谁要打架?我不过是唬唬她罢了!”
他平生从不服人,但对这幼姝却一向听话的很。
锦衣美妇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姐,你呢?”
白发妇人厉声道:“这少年伤了飞儿,我”
锦衣美妇道:“他们少年人动手,咱们管什么?”
白发妇人怒道:“若是你的飞雨被人打了,又当如何?”
锦衣美妇道:“她若被人打了,回来妹子必定还要打她一顿,谁教她武功没有学成,却偏要惹事。”
白发妇人呆了一呆,道:“好,我说不过你,飞儿、曼风,咱们走”一顿怀杖,当先走去!
锦衣美妇道:“大姐莫生气,生气容易令人老的。”
白发妇人却已走得远了,她明明听到了这句话,却只好当作没有听见,花飞更是垂头丧气,溜之大吉。
萧曼风迟疑了半晌,终于向众人一笑而去。
驼背老人松了口气,道:“八姝,还是你行,这位夫人,除了你之外,谁也对付不了她!”
他目光转处,突又皱眉道:“飞雨,你怎地也愁眉苦脸,难道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么?”
萧飞雨果然满面愁容,道:“她她不见了!”
驼背老人道:“谁,可是小兰那丫头,这丫头必定是怕老夫发现她骗了我,是以先偷偷溜了。”
他仰天大笑数声,道:“那她却错了,有人能骗得到老夫,老夫反觉高兴的很,展兄弟,你也放心,老夫绝不怪你。”
萧飞雨着急地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小兰走了倒无妨,但是她她”
望了展梦白一眼,垂首不语。
展梦白变色道:“可是伶伶不见了?”
锦衣美妇轻叹道:“不错,正是这孩子,她小小年纪,却心高气傲,还留了张条子,说”
语声微顿,转首道:“飞雨,条子上说什么?”
萧飞雨道:“她说迟早要寻花飞复仇,是以不愿学“帝王谷”的武功,她还说说永远不会忘记我们。”
她眨了眨眼睛,簌簌落下两行泪珠,道:“只恨我不该将出谷的捷径告诉她,等我看到纸条去追,已追下到了。”
展梦白木立半晌,突然仰天笑道:“好,伶伶,有志气,我相信你必能学成武功,为宫老前辈复仇的。”
锦衣美妇静静地望着他,突然挥手道:“飞雨,你爹爹既已开关了,你不妨将此事告诉他。”
萧飞雨垂首应了,却抬头望了展梦白一眼,走向黄金小阁,朝驼背老人道:“六叔陪我去。”两人一齐穿出松林。 展梦白怔了一怔,此时林中已只剩下了自己与那锦衣美妇,当下抱拳一橙,道:“在下也要告辞了!”
锦衣美妇笑道:“你要去那里?”
展梦白茫然道:“去那里?自然是出谷去!”
锦衣美妇道:“你匆匆忙忙来,又匆匆忙忙地去,冒了许多麻烦,为的是什么呢?”
展梦白长叹一声,答不出话来。
锦衣美妇轻叹一声,道:“你既然来到这里,难道不想看看你母亲在这里住过的地方,在这里留下的东西?”
展梦白只觉心头一阵热血上涌,突然大声道:“不看也罢!”拧转了头,向林外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