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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麟因为到得最迟,所以,在人人均受重伤的情形之下,他总算伤得最轻。此际,他一听得那来人的声音,已然认出,那来人正是鬼奴黄心直。鬼奴黄心直突然来到,而且他弓弦一响,六指琴魔便停止弹奏八龙天音,吕麟的心中,不禁感到大是奇怪。
吕麟连忙睁开眠来看时,心中不禁又吃一惊。经过了一夜的折腾,此际,已然晨光微曦,东方现出了鱼肚白色,吕麟看清了六指魔琴的脸容,也看清了黄心直的脸容。
此际,他们两人,相隔五六尺远近,黄心直站着,六指琴魔坐着,正各自睁大了眼,发傻也似地着对方,出神之极。
而吕麟心中之所以吃惊,乃是黄心直和六指琴魔两人,竟是一样地丑不堪言,而且全是掀天鼻,小眼晴,厚嘴唇,高颧骨,肤如鱼鳞,头发稀疏焦黄,如何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黄心直呆了半晌,道:“你你你”他一连讲了三个“你”字,却再也讲不下去。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之丑,天下无双,如今碰到了名震武林的六指魔琴,非但和他一样丑,而且,还丑得一模一样,丝毫也不差,心中实是奇怪。
六指琴魔的脸上,也现出了一种异样的神情,道:“你就是鬼奴么?”黄心直点了点头。六指琴魔又道:“你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么?”鬼奴黄心直摇头道:“不知道,我懂事之际,身旁便是一具骇骨,和这张火弦弓。”
六指琴魔的神情,突然之际,像是激动之极,四指在琴弦上连拨动了几下,传出的“叮咚”琴音,欢娱之极,令人禁不住要手舞足蹈,道:“你如今见了我,还不明白么?”
黄心直怔了一怔,道:“你你是我”六指琴魔不等他讲话,便已然“哈哈”大笑,道:“傻瓜,我们相似,一致于此,我想要冒认,也是不行,你远犹豫什么?”
鬼奴黄心直一直只当自己,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再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会有亲人在世上,激动了片刻,才大声叫道:“爹!”
六指琴魔站了起来,一手持琴,张开了双臂,黄心直身形一幌,便扑入了他的怀中,两人紧紧地抱了好一会,六指琴魔才说道:“你可知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
黄心直道:“武林之中,人人皆叫你六指琴魔!”六指琴魔笑道:“那是为父得了八龙天音之后的称呼,以前叫什么,你想也不知?”
黄心直回过头来,向跌坐在地的众人,看了一眼,只见尚未死去的那些高手,个个都看着自己,倒在地上的七煞神君谭升,也正向他来,黄心直向谭升了一眼,道:“谭大侠曾和我说过,在我附近的那具尸骨,可能是川中四丑中的丑灵官黄冬,因此我一直只当自己是他的儿子。”
黄心直一面讲,六指琴魔的脸上,现出了讶异之色,道:“居然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为父正是丑灵官黄冬!”他们两人的对答,一干高手,也全都字字听得极为清楚。六指琴魔的来历如何,本来是武林中一个极其神秘的大谜。
如今,听得六指琴魔自己道出,他原来是川中四丑中的丑灵官黄冬。众人心中,其实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川中四丑,本来是黑道上四个穷凶恶极之徒,武功虽然不高,但行事却狠毒之极,几次正派中人,想要出手除,均被他们早得了风声,远远地避开。
而众人也早已知道,六指琴魔所厉害的,便是身擅“天龙八音”绝技,他本身的武功,可能只是一个二三流的人物?如今,果然证实了众人所料不虚。黄心直呆了一呆,道:“那么,在我身边的那具尸体,又是谁?”六指琴魔面现怒色,道:“这畜牲,由得他死了也罢!”
黄心直的心地,何等善良,他自从一懂事之后,便将那白骨,当作是自己的亲人。白骨当然不会说话,但是黄心直却时时对着那具白骨来自言自语。在他未识得谭月华之前,他的心事,只有向那具白骨透露的机会,因此,他对那具白骨,极有感情。
此际,他知道了自己的生身之父,尚在世上,而且正如六指琴魔所言,两人相似如此,想要冒认也是不能,心中的高兴,实是难以言喻。可是,他一听得父亲如此訾骂那具白骨,心中也不禁愕然。
只听得六指琴魔又道:“孩子,当年,为父和三人结义,无意之中,发现了火弦弓和八龙吟两件异宝,那时,你刚出世不久,其中一人,竟生异心,想要并吞那两件异宝,趁我不觉,盗了火弦弓逃走,被我发觉,打了他一毒药暗器,他唯恐我下毒手害也,竟将你抢走,我投鼠忌器,不敢再下煞手,竟被他们带了你逃掉,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侥幸你未死,那贼子多半是毒发身亡!如今,我们不但父子重逢,为父也已然将八龙天音学成,成了武林至尊!”六指琴魔对于当年所发生的事,虽然讲得很简单,但是却也十分明了。
黄心直“”地一声,才知其中梗概,想起以前,只将那具白骨,当作是自己的父亲,不由得好笑,道:“原来如此!”六指琴魔也是“呵呵”大笑,道:“孩子,你的轻功不错。”黄心直红了红睑,道:“我就是轻功不错,其他功夫,微不足道。”
六指琴魔道:“那怕什么,你父亲是武林至尊,谁敢对你不敬?孩子,你且让开些,待为父绩奏八龙天音,将这干人,全都震死了再说?”鬼奴黄心直听了,不由得一呆,道:
“爹,你说什么?”
六指琴魔道:“这干人,居然敢不服我为武林至尊,我要叫天下武林人物,看看不服我的人,是如何下场,在这的,一个也不准留!”
在黄心直善良的心灵之中,六指琴魔的话,简直是完全不可理解,他呆了半晌,道:
“爹,你八龙天音这样厉害,他们自然服你,何必一刹时间,伤害这许多人命?”
六指琴魔“嘿嘿”冷笑道:“孩子,你不知道啦,为父昔年,尚未学会“八龙天音”之际,在江湖上,不知受了多少气!”
讲到此处,又突然“哈哈”一笑,道:“当年金鞭韩逊,在川北道上,仗着他武功高,穷追我们夫妇两人,那时,你母亲已然有孕,因为急于逃避,竟至于流产,要不然,你可以有一个哥哥了。哈哈,我八龙天音一成,也照样杀了他的孩子!”
金鞭韩逊的儿子,突然失踪死亡,尸体在飞虎吕腾空的宝库之中出现,首级却由吕腾空送到了韩逊的府上,武夷仙人峰上大会一事,便是为此事而起,但此事是何人所为,却无人得知。比际,经由六指琴魔囗中,自己讲了出来,众人才知端的。
其他人听了,心中虽然一样愤恨六指琴魔行事之残忍,但倒还罢了,唯有韩玉霞一听,却实在忍受不住,大叫一声,身子摇摇幌幌,站了起来,叫道:“你这臭贼!”
可是,她本来就身受重伤,再一想起父亲弟弟惨死的情形,血海深仇,无以为报,心血一阵上涌,才一站起,胸囗一甜,便已然“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囗鲜血,一个摇幌,重又倒地。
在她身边的谭翼飞连忙挪动了一下身子,将她扶了起来,韩玉霞银牙紧咬,嘶声道:
“你别拦我,我要报仇!”谭翼飞长叹一声,道:“玉霞如今我们,尽皆
伤重唉”
六指琴魔哈哈大笑,道:“孩子,你再听为父的杰作,我杀了韩逊之子,想起昔年,飞虎吕腾空,和西门一娘两人,仗着峨萆。点苍两派之势,目中无人,我也曾吃过他的亏,便差了个华山门下弟子,以四件宝物,去动他之心,将一只木盒,令他送给金鞭韩逊,一面又玉牒传书,说吕腾空保了一件武林中的大秘密,向姑苏而去,令得武林中人,不断拦击,等他到了姑苏,我又将人头放入他的木盒中,令他和韩逊见面时,去闹个不可开交!”
讲到此处,又是一阵大笑,道:“吕腾空宝库,原是我一个西域朋友所造,我去开了宝库,将童尸放在其中,叫他百囗莫辩,果然,他们两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六指琴魇津津有味地讲述着他学成了八龙天音之后,向昔年仇人报仇的事,心中实是高兴之极。可是黄心直却听得面上变色。
吕麟也是到了此际,才知道自己父母枉死的一切经过,六指琴魔报复的手段,可谓狠毒已极,吕麟再也按捺不住,一声长啸,身形突地疾拔而起,一连两个起伏,已然向六指琴魔扑到。在众人之中,他所受的伤,本就最轻,此际疾掠而出,来势极快。
人尚未到,中指伸处,一股指风,已然向六指琴魔,疾袭而出。六指琴魇本来只当人人均已身受重伤,不能动弹,连玉面神君东方白这一类的高手,也只能眼睁睁地着自己发怒。
也却万万未曾料到,其中一个年纪最轻的少年人,竟还有力量,向他扑来。
六指琴魔本身武功,本就不高,全仗着“八龙天言”才称王称霸,可是吕麟来势极快,几不容地弹奏八龙吟,指风便已然袭到。六指琴魔心中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可是就在吕麟这一指,将要得手之际,只听得一声弓弦响处,一枚小箭,电也似矣,向吕麟的胸囗,电射而至。
那一枚小箭,来得突已极。吕麟虽然伤势在众人中,不算最重,但终也已然受伤。
而且,也竭尽全力的一扑,只顾向六指琴魔扑出,其他的一切,皆未顾到。那一枚小箭,突然之间,从斜刺射来,他人在半空,实是毫无躲避的馀地,只见箭影一闪,已然射中了他的左肋。
吕麟左肋一中箭,一囗真气提不起“砰”地一声,跌在地上。只见眼前人影一幌,黄心直已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面色极是惶恐,道:“吕公子,可曾伤了你?我因见到你要伤我父亲,是以才一时情急,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亲人”
黄心直才讲到此处,吕麟已然一声大喝,手挥处,一式“一柱擎天”己向黄心直直袭而出。
吕麟在受伤之后,左肋之上,又中了一箭,尚幸未曾伤及心房,不然,早已当场身亡,但是也虽然侥幸留得了性命,却也已伤上加伤,那一指勉力发出之际,胸囗一阵剧痛,才便到一半,指力便已然消失,手臂也软垂了下来。
黄心直身形幌动,向外避开了一步,几要哭了出来,道:“吕公子,我的确不是有意想伤你的。”一旁六指琴魔一耸眉毛,道:“孩子,有意伤他又怎么样?辩解什么?”
黄心直茫然抬起头来,六指琴魔道:“孩子你且让开,待我将这些人,全结果了,咱们再来畅叙父子重逢的欢情。”黄心直住了自己的父亲,好一会,才道:“爹,这么多人,未必个个和你有仇,你为什么一定要全都害死了他们?”
六指琴魔“呸”地一声,道:“他们不死,我武林至尊之称,安得有人公认?我百般寻你下落,便是为了要使“八龙天音”有传人,如今找是为你着想,你快驰出三里以外去!”
黄心直的面色,显出他的心中,实是为难踌躇,到了极点。
也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还在世上,此际,父子重逢,他心中的高兴,实在是难以言喻,多少年来,他便梦想自己,有一个亲人,如今这个梦想,竟然已变成了事实。
所以,当刚才吕麟向六指琴魔疾扑而至之际,他才在毫不考虑的情形之下,向吕麟射出了一枚小箭,可知他心中对父亲,实是爱护之极,地本是敦厚老实的人,父子天性,当然更浓。
但是,却正因为他是天性敦厚已极的人,所以六指琴魔的每一句话,都和他的天性相违背,令得也一点也无法接受。当下,他呆了半晌,又向着众人,了一眼,叹了囗气,道:
“爹,这些人中,有很多曾经帮过找的忙,你放过他们吧!””:指琴魔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黄心直心中一阵难过,突然双腿一屈,跪了下来,道:“爹,我求求你!”此际,众人见六指琴魔父子相会,心中本是更为震惊不已。
因为八龙天音,虽是厉害,但是六指琴魔,未必肯将这样厉害的武功传人,人寿有限,等他死了之后,武林便有渐渐复苏的希,以往每一次“八龙天音”出世,皆是如此。
而今,六指琴魔突然又认回了几是一出世便自分离的儿子,八龙天音,有了传人,岂不是世代相传,从此武林之中,将永远暗无天日?不但自己难免一死,以后也永远不能平静了。因此,众人心中,实是个个尽皆黯然。可是,众人一见到黄心直在伤了吕麟之后,居然大为惶恐。
此时,又见他向着六指琴魔,跪了下来,求他不要加害众人,心中都不免大是奇怪。所有人中,只有七煞神君谭升一人,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只有他,最了解黄心直的为人。
六指琴魔面色一变,但随即恢复了常态,道:“孩子,我们阔别多年,今日方始父子相认,难道你便要父之意,令得我为难么?”黄心直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眼中不禁滴下泪来,道:“爹,孩儿一直未尽孝意,以后自当竭力侍奉你老人家,怎敢有!”
六指琴魔道:“这就好了,你快避了开去,待为父行事。”黄心直半晌不语,心中实在委决不下,该当如何,他心中实是想听父亲的话,但是,他父亲的作为,又使他良心不安。
正在此际,只听得七煞神君谭升挣扎着道:“心直,你可还记得你名字的由来么?”
黄心直猛地一怔,想起了当年谭升对他所说的那一番话来。他一直为自己的面目丑陋而难过,是谭升告诉也,一个人生得美丑,是根本没有什么关系的,最要紧的,是一个人的心地。
谭升为也取了“心直”这个名字,也正是这个意思。当下给谭升一提,黄心直心中猛地一怔,又道:“爹,你别再奏八龙天音了!”六指琴魔面上怒容立现,怪叫道:“好“好!
你听别人的话,不听你父亲的话么?”
黄心直一阵眼泪水直流,道:“爹,儿子的心意,实在难以明言。”六指琴魔一声长笑,道:“你不避开,为父也一样要弹奏,为父八龙天音,已然练到由心伤人的地步,你不避开,只要心无旁,也未必会受伤的!”一面说,一面“铮铮铮”三声,八龙天音,重又响起。
黄心直的面上,突然之间现出了一个极是坚决的神色,道:“爹,你肯将八龙天音传我么?”六指琴魔停止了弹奏,道:“当然。以你的轻功而论,学会了八龙天音,足可以纵横天下,再也没有敌手,除非是”
六指琴魔讲到此处,众人尽皆心中一动,黄心直心地耿直,却未曾听出什么来,道:
“除非怎样?”六指琴魔一笑,道:“等这些人死了,再和你说。”黄心直又道:“爹,那八龙吟你给我看看可好么?”六指琴魔道:“自然可以。”一面说,一面便将八龙吟递了过去。
此际,七煞神君谭升,已然知道黄心直的心意,心中不禁大喜。他本来还以为,六指琴魔未必见得肯将八龙吟交给黄心直的。怎知六指琴魔,为人虽是恶之极,但是父子分别这么多年,本来早已当他死去了的儿子,突然之间,出现在眼前,心中自然高兴。
虽然,刚才黄心直一再阻他行事,心中不免恼怒,但是他却未疑心到自己的儿子,心意竟会和自己相去,如此之远。黄心直双手微微发抖,将八龙吟接了过来,才一接了过来,身形飘处,疾如一缕轻烟一样,已然掠出了两三丈远近,六指琴魔骇然道:“孩子,你作什么?”
黄心直一言不发,脚步不停,一直向外,飘了开去。六指琴魔心中之吃惊,实是难以言喻,他虽然擅“八龙天音”但是八龙吟不在手中,却是难以施为,那八龙吟等于是他的性命,如今被黄心直带走,他心中怎能不吃惊。当下大喝一声,道:“站住!”
可是黄心直却只是略停了一停,便又继<>续向外,飘了开去。六指琴魔身形幌动,便追了上去,只见他们父子两人,已然越追越远。
此际,天色已然大明,旭日东升,照在众人的身上,众人如何做了一场噩梦一样,七煞神君谭升松了一囗气,道:“各位,六指琴魔此去,只怕一二日内,绝不会回来的了!”
东力白道:“何以见得?”
谭升道:“黄心直的心意,我最是明白,也轻功如此之好,我们都未必追得上,何况是六指琴魔,至少将他引出千里之外,如何能够在数日之间回来。”众人这才真正松了一囗气,东方白道:“我们各自运转真气,自行疗伤吧!”
众人尽皆点了点头,一时之间,重又寂然无声,各自以本身真气,疗治伤势。到了第二天早上,几个一流高手,如东方白、谭升。赫青花。烈火祖师。水镜禅师。丘君素等人,已然恢复了三成的功力,足可行动自如。
他们站了起来,东方白和谭升两人将吕麟胸前的小箭拔去。又替他敷上了金创药。到当天晚上,有几人,终因伤重不治而死,算来,虽然一干高手,逃过了此劫,但死的人,却也占了一半。
七煞神君叹了一囗气,道:“六指琴魔固然暂时被黄心直引开,但黄心直天性敦厚,必然会将天龙吟交还给他的,八龙天音的厉害,我们人人均已身受,如今我们的伤势想要完全复原,至少也得几个月,除了避他锋芒之外,实无他法!”
众人尽皆默然不语。水镜禅师在每一个死者的身旁,低声诵了几句佛号。众人便合力将已死的人,葬了起来,在他们的坟前,标明了姓名派别,算起来,又有几派,根本已经没有了高手,只怕从此以后,武林便已然没有这些派别了。
玉面神君东方白等到将死者埋妥之后,衣袖飘瓢,一言不发,便向外掠去,七煞神君忙道:“东方兄,你上哪去?”
玉面神君东方白一声悲啸,道:“天涯任飘泊,海角可流荡,谭兄,你只当我已然死在八龙天音之下便了!”谭升的心中,不禁大是伤感,叹了一囗气,低声对身旁的赫青花:
“你看,全是你弄出来的事!”赫青花的面上,一直套着面具,也看不出她面上的神情来,但只听得她一声冷笑,道:“还要怪我?你甘愿将女儿嫁给老头子,我可不愿意!”谭升道:“女儿自己愿意,做父母的,却也不能勉强她!”
赫青花“哼”地一声,不再言语。谭升转头,向谭翼飞去,道:“你们两人,若是愿跟我们回火礁岛去,自然最好,不愿意的话,你们自己在江湖上行走,需得小心才好!”谭翼飞在离开火礁岛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对火礁岛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听了之后,略略一想,道:“爹,我还想在江湖上,闯荡几年。”谭升道:“好,可是你伤势未痊愈之前,切切不可生事,就算伤势已痊愈,见了六指琴魔,也宜远远避开!”
讲到此处,顿了一顿,忽然又叹了一囗气,道:“我知道刚才那两句话,嘱咐你,也是白话,要不然,日前你也不会下山来了。但你总要念在你父母膝下只得你们兄妹两人,你妹已然不知生死,你自己尚要多多小心才好!”七煞神君谭升讲到这,想起谭月华尚在婴儿之际,毒手罗刹赫青花便已睹气离去,自己养羊哺乳,日夜不寝,将她养大的情形,难得她大了之后,聪明伶俐,自己每一见到她,便感到以前的辛苦,总算未曾白费,有所收获。怎知谭月华会在情海之中覆舟,受到了这样大的刺激。
谭升心如刀割,长叹一声,眼中不禁垂下了两滴泪来。谭翼飞见了,怔了半晌,道:
“爹,你不准备去找妹妹了么?”谭升沈声道:“翼飞,你又不是不知你妹妹为人的,找到了她,又有什么用?”
谭翼飞听了,也不由得暗叹一声,又道:“爹,妈,你们两人,打算在火礁岛上隐居,不再在武林之中行走了么?”
七煞神君谭升道:“当然不是,我与你妈两人,在火礁岛上,准备尽自己之力,再依靠你外公遗下“魔经”为助,去专研武功,想出可以克制八龙天音的办法来,不幸而不能有所成,只怕不免死在八龙天音之下!唉!大劫已成,能不能挽回,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只好听天由命了?”
在他们父子两人,话别之际,其馀人也已然大都离了开去。东方白早已走远,华山掌火使者,已早被吕麟击死,烈火祖师自己带了大火把,也离了开去,水镜禅师一面高颂佛号,一面也向青云岭上走去,吕麟追上丘君素,向她说明端木红在那山洞之中,多半穴道已解,不知如何,丘君素满面怒容,也向青云岭上而去。吕麟送走了丘君素,再回到原地,恰好听得谭升父子,讲起谭月华来。吕麟在一旁听了,不由得泪如雨下,他不愿被人发现自己的伤心,因此一面听,一面又转了面去,背对着众人。
谭升将话讲完,又叮咛了几句,倒反是赫青花,因为从小和小女分离,感情并不太浓,只是略为嘱咐了几句,两人便一齐离去。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转过身来,只见吕麟正自背对他们暗泣。
两人心中,自然知道吕麟是为什么伤心,对了一眼,谭翼飞轻轻一碰韩玉霞,道:“玉霞,你去劝一劝麟弟!”韩玉霞向前走出了一步,只见那柄紫金刀,被在一个新坟上,吕麟虽然将刀,还给了人家,但是此次,那人却死于八龙天音,紫刀依然无主。
.韩玉霞身形飘动,将那柄紫金刀,取在手中,来到了吕麟的身边,叫道:“麟弟!”
吕麟黯然道:“韩姑娘,你不用来劝我,我心中的创伤,岂是劝得好的!”
韩玉霞涨红了脸,大声道:“麟弟,谁是想来劝你?”谭翼飞听得心中一楞,暗忖韩玉霞脾气不好,莫非事至如此,还要和吕麟吵架?因此连忙向她使了几个眼色。
可是韩玉霞却像是完全未曾看到一样,仍然极是激动,道:“麟弟,我是来提醒你,你金刚神指的绝学,天下无双,男子汉大丈夫,立身于世,若因为情海生波,便尔心灰意,还算是什么人?”吕麟长叹一声,道:“韩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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