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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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超市，稀稀拉拉的几个顾客。只是借着买东西的理由，我们三在超市里转悠了一会儿，一周，难得的这么一个时段，我们可以放开工作，丫头抛开学习，嘻嘻哈哈，到处逛逛看看。

    货架上琳琅满目，种类繁多，价格不一，在小城，我们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可以不假思索的安逸的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进门不远就是水果区，在那儿看不到季节的变化，春的蜜桃，夏的西瓜，秋的苹果，冬的大枣，一齐矜持的躺在架上，光亮的夺着你的眼。猕猴桃，样子不好看，不吃，榴莲，味道太怪，不吃，柠檬，太酸，不吃丫头嘟着嘴“没有好吃的东西。”

    摊位上还有一个人，进门时我就看到了，在各种货物斑斓的色彩辉映下，他实在有点突出。六十岁抑或七十岁，神情苍老，身子单薄，是黄色的老式工作服，脸上沟壑丛生，布满青筋的手在处理的水果架上哆哆嗦搜的摸着，偶尔颤抖的拿起一个，放在眼底下，似在闻又像在看。

    一个生活窘迫的老人，我在心里下了这个结论。这样的人，在大街小巷，处处你都能碰到，他是买给家中重病的老妻，还是贪嘴的孙子呢？那些逼仄的空间里挨挨挤挤生活的人，一个苹果或许就是奢侈的享受了。

    被丫头拉着奔向零食，回过头，老人还在水果区逡巡，不过身边多了一个店员模样的女人，齐耳的栗色卷发，弯着腰和他说话。

    很快的找了需要的东西，又到各处转转摸摸，不知不觉，就过了十几分钟。到了收银台前排队时，大包小袋的，多是丫头的零食。

    前面有几个人，一个年轻的男孩，带着耳机，手里拿着几样日化用品，一个中年妇女，篮子里有牛奶饼干之类。旁边的收银台顾客流动很快，同排的已经出去了。而我们这列却纹丝不动，看看前面，原来是那个老人在付款，手中拿了一袋苹果，那是被处理的最便宜的一种，半青半红。收银台上是一堆银色或者金色的硬币，还有皱巴巴的几张纸币，每一张里或许都能说出一段艰辛的故事。年轻的收银员一个一个的清点着，老人连连不迭的说：不好意思，都是散钱。小姑娘低头数着，没有吱声。

    老人蹒跚着走向门口，我们的队伍往前挪了一步，一个店员，正是那个弯腰和老人说话的卷发大姐，急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喊着：“大叔，等一下！”收银台周围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向老人，有好奇也有怀疑，老人缓缓的转过头，惊讶的望着。

    大姐迅速地从收银台的柜子底下拿出一袋苹果，，走向老人，轻声的说“刚才店长临时通知，您买的这种苹果价格临时有变动，便宜了一半，我给您又挑了一袋，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请您见谅！”双手递上苹果，这袋苹果却看起来红彤彤的，袋子上分明有纸被撕过的痕迹。

    老人嘴里蠕动，不知说着什么，脸上写满了感激。接过另一袋苹果，又颤巍巍转身走出大门。大姐回过身向我们微笑了一下，侧身对收银的小姑娘说“我下班时再给你钱。”就进超市去了。

    很想走上前向大姐鞠个躬，终是怕人笑我迂腐矫情。走出大门，一股寒风迎面扑来，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冬日的夜空依然广阔，不过月黯星淡，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也越来大，越来越繁华，每个人却像夜空的星星，看起来很近，其实不知离了多远。也许就那么一个淡淡的微笑，一点点的关爱，就足以温暖又鼓舞每个艰难又孤独的人！

    今夜，看着朋友写起的超市经历，又想起那位大姐，我却是深深的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