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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一直喜欢初冬月挂冷梢头的意境,喜欢霜澜涌动天心月满,望尽繁华终无语的温情。
在过去的几十年生涯里,冬天的韵味最深刻的要数凤凰湖畔修学的日子。
那时初冬的夜晚天黑的特别早,晚饭刚过月亮就爬上了山坳。西南山坡上,一轮橙黄明净的月亮,低垂圆满,硕大清新;人伫立,风吹过,发丝微拂,一种梦幻又真实的清冷世界无声无息地向你娓娓展开。夜幕中,黑森森的山林错落有致,视野尽处,一岭横天际接晚霞;渐暗的余辉里,山的剪影如淡淡的水墨画,磅礴在融融的月光下;附近的山坡上月光旖旎,寂寞无声。山脚下冰冻了的湖面如镜子般晶盈闪闪,倒影重叠;湖心孤岛依着柔柔的月光故作出淡然之姿,静看天外云卷云舒,穿越着一份永恒的沉静。
孤伶伶的校舍建在湖的另一端,湖的这边山坡上是军人疗养院,砖瓦结构的大院里住着解放前期的老一辈革命,一条十余里长的大堤将两组水域人家分割开来;四周山峰叠翠,松峦紧绕;山脉相互枕藉着、依偎着,匍匐在白云深处。这里的夜晚几乎天天都有风,风不大,纵便是寒冬腊月也不会凛冽,天末晚的时候,校园里总是徜徉着三三两两的学生,静听微风涌松涛的美妙。
走出校园,站在碎玉琼花满阶庭的长堤上,试着掸落记忆中的灰尘,沉睡的月光开始孤独起来,用一把柔情的钥匙不经意地拨开光阴的碎片,任那滋长了的思念归结为思绪随风纷扬,伸手掬一捧淡月入怀,片片心香缓缓舒开,荡起一湖的相思在记忆的长河里轻唱。夜的精灵舞动了久藏的情感,牵伴着温情脉脉的你闯入我的心菲;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似水流年,我总会站在那夜色淡淡的清水湖畔,用燃烧起对明月的依恋描摹成晚风中携手并肩的画卷,让青春涌进的一帘幽梦如水晶般纤尘未染,带着岁月的喘息萦回于烟雨红尘间,追逐一生的渴望。
湖堤下靠山边的小林荫算是我常徘徊的地方。初冬的夜晚,松涛阵阵,霜月中天,我常常于这种时候深染萧瑟的诗趣,独自划开枯草徜徉着忘却了的归心,把自己拟诸山水画中的人物,作种种幽邈的遐想。白日里总是坐在烦闷的教室里,想不到反反复复走过的山坡,经月光的再创造,竟如诗如画般成了人间仙境。山上的树木挤挨着、拥抱着,进入了梦乡;松树等乔木高高的婆娑的树冠,如云如伞,像幽幽夜幕里的泼墨画。
记不清多少个风依旧、月盈盈淡如水的初冬夜,宁静的山角下不期遇地走着你和我,并拥的身影泊进一汪月色;痴迷在月华天籁中,荡漾了一湖的相思固守着那份眷恋,感受一种默契,遥想一种完美,期待一种永恒。
月光如橙色而柔和的淡泊液体,山川景物浸在月色里,天国般的宁静。与你独处月下,抛开尘世间的琐碎与烦恼,让平和而安宁的心灵,接受月光睿智的审视。人生一梦,许许多多刺骨的创痛在这美妙的世界里全然淡逝,我极尽无愧于这纯然的月光,敞开雨雾的心菲,静静地面对这美好的月色而灵魂安宁。
岁月如歌,流水逐年,转眼二十几年光阴在袖底的残风中舞过,如今的凤凰湖已改建成人工雕琢的丰盛旅游区,而那潜藏在记忆深壑里的孤山秀月,早已被岁月的尘埃封存成一幅极至完美的画卷,永远珍藏在我不灭的灵魂里。
因为那是一缕仅属于两个人月光,初冬的月,高悬无语、恬静、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