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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怀里,在人流与田尘的掩饰下把蛋糕带进了学校里。
给每人分了点儿,这个十八岁的生日就算这么过完了。
短暂,却快乐。
四月的最后两周,连着上十四天课,然后周一就是劳动节放假。
这长长的十四天并不枯燥,从最后七天开始,每天下午第四节课都有篮球比赛,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决出胜者。
十二班抽到的班级是三班,体育生组成的班级,跟这种班打篮球比赛,结果纯粹是一头倒。但十二班不一样,据安腾所说,如果年级里有个班能跟三班打,不是同为体育生班级的其他一、二、四班,而是十二班。
田尘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总之他这个不会打篮球的人只能到场下去加油助威。
周三,刚好是他们两个班的比赛。
班里早就准备好了加油的道具,上场的人也换上了球衣,为了这次篮球比赛,最近这一个月女生也趁着体育课时练了篮球。
安腾穿上球衣,他们打篮球的这群人之前找人定制了,钱分摊,每人的球衣上都刻着自己的名字。
白色的球衣在灼灼日光下似乎闪着光。
整个班的人浩浩荡荡,带着喇叭和气球去往操场。
双方中锋跳球,由十二班先得球权,二十三号张鑫宇传球至十四号安腾。十四号快速推进,直杀篮下,三班及时回防,十四号上篮,球被截断,篮板被十七号李乾坤拿到,传球给了十一号王成志,王成志跳投,在这个位置没人能够拦住他。
球在空中划过弧线,漂亮的进入篮筐。
十二班先拿两分。
比分交替上升着,直到十五分钟后小节结束,比分停留在11:8。
比赛一共有三节,第二节是女生上场。
刘诗雨一众女生上场,十二班的女生在篮球上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比不过三班,只能尽力防守。
在这种情况下三班的女生全力进攻,将比分拉至11:13。
休息没多久的男生上场,李乾坤体力不支换上了替补付科匀。
李帅兵带球快速推进,其余球员跟上,在混乱的人群中球打板,比分被拉至13:13平。
现在是三班球员带球,突破上篮,正准备跳投时篮球被张鑫宇盖帽。
随后双方进攻未果,三班抢得篮板,从后场快速推进,投入一个三分球。
田尘站在球场边,众人心里似乎都捏着一口气,随着加油呐喊声不断传出。
那白色的球衣早就被汗水打湿,安腾本来害怕有些看不清,戴着眼镜,第三节开始时却没戴了,出汗太多,眼镜片上都起了一层薄雾。
最终比分停留在十八比二十一。
十二班在第一场就淘汰。
场下,吃过饭回到教室的同学们都不太开心。
王成志拍着桌,“就是女生他们,丢了五分,不然我们就赢了。”
“别说这种话。”李乾坤道,“她们都没碰过篮球,打成这样已经尽力了。”
教室的人陆陆续续多起来。
“其他班的都说这是提前看决赛了。”陈燕琴安慰道,“打的很精彩。”
下午六点半,吵闹的教室准点迎来了班主任。
郭子明拿着一叠卷子,放在韩炬桐的桌上,示意他赶快发卷。
“篮球比赛结束,大家重心该放回学习上来了。”老郭说道。
安腾换下了球衣,穿上了原本的衣服,衣服是田尘那件,他没穿校服。田尘看着他,脑子里还闪过不久前球场上那一道道雪白的身影。
晚自习一如往常。只是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平常总会有人招呼纪律,聊天或是问题,今天却安静得出奇。
回家路上安腾也只是说道:“好可惜啊。”
“明年还有吗?”田尘说,下一刻他明白自己好像说了句废话。明年这时候,都快高考了吧。
“没有。”安腾回答道。
“安腾?”田尘轻轻喊道。
名字似乎是一种咒语,当安腾听见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时,似乎时光在快速倒退,身上的盔甲和倒刺迅速融化,他变回了那个小小的,瘦弱的男孩。
“嗯。”安腾笑了笑,回应道:“田尘。”
他抬头看见路灯光透过树叶,树影婆娑。安腾穿着那件白衣,灯光昏黄。
“放假想好去哪玩了没?”田尘问。
“还没。”安腾回应道,“估计学校只放三天假。”
“预料到了。”
“尘哥。”
“嗯?”
“我感觉好累啊。”
“没休息好?”
“不是。”安腾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看着自己一步步的踏出去,没有回头。“心累。”
偶尔有夜风吹动树梢,莎莎的声响点缀在寂静无垠的夜路上。
“怎么了?”田尘走上前。
安腾加了点速,“我今天想了很多。”
“嗯。”
田尘安静的陪在他身边,像个倾听者。既要安稳自己也要安抚别人。
“下半年就高三了,我总感觉——”
“感觉什么?”
“我追不上你。”
“我知道。”
“你知道个什么。”安腾说道,“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转来川中,明明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高三一过,高考结束,我们还有什么?”
他一边揣着路上的石子,一边向前走,路灯照着他的背影,一长一短。影子在路灯下慢慢拉长,随着越来越靠近路灯,开始慢慢变短。经过路灯后,又拉长,周而复始。
“尘哥,要不我们还是分了吧。”安腾说道。
夏夜的星空在城市里是看不见的,路旁的蝉鸣热烈喧闹,从未停止。十七岁的夏天,似乎迷茫,也不堪。
田尘没有反驳,他走到安腾身旁,“你要是去年问我,我可能还回答不上来。”
他撩拨着自己细碎的发梢,“但我现在知道了。”
田尘跑到安腾身前,撩起自己细长的头发,“安腾……安……静宁……”他抿了抿自己干燥的嘴唇,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安腾站在原地,看着田尘被撩起的头发,他不敢去看他的额头,不知道那里是否有一道伤疤。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安腾问道。
“是。”田尘放下手,问道:“你呢?”
“大差不差吧。”安腾没有看他,他不敢去看,或者说他看了便知道如何决断。
“那你什么想法?”
“还是——分了吧。”
“真的?”田尘有些惊讶道,他见安腾低着头。
“嗯。”
“你在怕什么啊。”田尘上前两步抓着安腾肩膀,他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颜色如同冬天飘散的雪花。
“我,许温然啊。”田尘急切说道。
“我知道。”安腾拨开他的双手,“拉不回来的。”
“安腾。”田尘望着他,“哥。”
他似乎透过安腾的身影,看到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的孩童,带着帽子,拿着雪糕,拉着他的手走在日落的河滨小道上。
他继续说着,“我找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
“我也找了很久啊!”安腾推开他,“久到我都习惯一个人了。”
夏天的小路上几乎没有人,安腾没继续说话,田尘就这么跟着他,渐行渐远,却一直没有分开。
走到小区楼下。老旧的小区里还是那样,还有不少夜晚纳凉的老人没有回家,在区里的院落中歇着。
他们好像两个默契的两个陌生人,童年的伤疤早已愈合,什么也没留下。
但或许在过去的年岁里,安静宁和许温然早已经被留下了,在那个福利院,在那个夏天。院落旁的蒲公英被吹散,回光返照的海棠已经凋谢。
落寞的含羞草鼓起勇气生长,却在撞到南墙后装聋作哑。
“真分了?”田尘问道。
安腾想要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他只是坐在小区老人们喜欢坐的树荫下,拍拍身旁的空地,让田尘也跟着坐下。
田尘照做了。
“我——”安腾低语道,“还没想好。”
“那再想想吧。”田尘凑到他身旁,“我等你。哥。”
田尘闭眼,靠在安腾身边,似乎眼前是林荫道,道上是少年和少年嬉笑着,并肩的模样。日记与记忆从未尘封,只会害怕某天突然想起或者突然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