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怖的外表。
“我怀疑皇帝身上的这个恶咒是当时的青龙所下,”沈檀金眸明灭不定,眼底某种暴虐的情绪浮起又被他硬生生扼制下去,“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这恶咒的灵力与我的龙力同出一源。”
他闭上眼平息了片刻情绪,才道:“这座宫殿乃至整个皇宫给我的感觉都很难言说。这下面应该有一条巨大的灵脉经过,我能感受到龙力在缓慢恢复,可是……”
沈檀倏地睁开森冷阴寒的龙瞳,破损的身躯蜿蜒游下,俯视着不成人形的皇帝:“我想杀了他。”
不仅是他,还有所有流有这条肮脏血脉的人,彻底摧毁这座罪恶的宫城。
李药袖心中的不安在于沈檀那双竖瞳对上时达到了顶峰,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具身躯里的人已经不再是沈檀,而是本该死去的青龙。
她想也没想,纵身一扑,连搂带抱将青龙薅进怀里,两爪捧起龙首严肃道:“不行哦,皇帝不能随便杀的哦!”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但潜意识告诉她杀掉皇帝会带来一个极为恐怖的后果。即便他或者是他的祖上与这条青龙有血海深仇,但沈檀绝不能亲自动手杀了他。
李药袖踮脚,重重在小龙断裂的龙角上吧唧亲了一口,学着她娘哄她时的温声软语道:“亲亲就不难过了,呼呼就不痛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想到过去的诸多往事和那些已经不再会回来的人。
她想,可能这个新京与她曾经的家太像了,她想家了,想娘了,也想她爹了……
沈檀猝不及防被李药袖搂过去,又毫无防备地被她亲到了龙角,身上所有的鳞片瞬间齐齐炸开。一种陌生而难以控制的电从龙角蹿遍全身,什么血海深仇、什么毁灭天地统统不翼而飞。
所有的感知与情绪都集中在龙角那湿润柔软的方寸之地,剩下的半颗龙心跳动得异常激烈,好像要冲出胸膛,连带着这具身躯都开始发烫发热……
“为什么要亲龙角?”沈檀听见自己微微沙哑的声音如是问道。
李药袖一副“我亲就亲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横样:“怎么,不够?呵,小袖大人满足你!”
于是她再次一口吧唧在了另一个断角上。
因为有所准备,这次的触感比方才更为清晰敏锐,不可言说的战栗感从龙角冲向沈檀的四肢百骸。
耳旁鼓噪的心跳声更密集了,鼓点似的纷纷冲击着耳膜,大地都好像在脚下震颤。
一下,又一下……
等等,好像不是错觉。
连李药袖都察觉到了那有节奏的颤动,愣了一下吃惊道:“地震了?”
在沈檀勉强恢复理智看向地面时,那种震颤随即消失不见了,好似是一个仓促产生的幻觉。
静寂的内殿唯有皇帝痛苦不堪的低/吟,沈檀垂眸淡瞥一眼,刚想随意点一缕灵力过去却想到什么生生止住。
他的灵力与恶咒源头一致,可能不仅舒缓不了皇帝的痛苦,反而会加深他的折磨与痛苦。
片刻后,皇帝的寝宫内忽然传出重物落地的骇然声响,立时引起惊呼无数。匆忙的脚步声打乱了皇宫安静的夜色,不多时,上清宫的宫观也被匆匆请入殿内。
无人留意的角落,两道小小身影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一溜烟地消失在了兵荒马乱的脚步间。
待将半只脚踏入鬼门关里的皇帝拽回人间后,殿外跪着地太医与内官们都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各自擦了擦额头冷汗。要知道万一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去了,那今夜他们恐怕也走不出这道高高的宫墙了。
内殿里漆黑一片,上清宫宫观敛袖收回输入灵力的手指,皇帝已经停止了痉挛抽搐,此时像一口漏气的口袋,闭着眼嘶嘶吸着冷气。
宫观神情复杂地看着龙榻上的天子,在他眼中,他已经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面露不忍,或许死亡对这位九五之尊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宫观真是菩萨心肠,明知他命不久矣还如此枉费灵力。”温润年轻的男声响起在黑暗深处,随后充满歉意道,“忘了,您修的是三清道,菩萨是佛门称呼。”
上清宫宫观倏地抬眼,目如利矢:“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是道介于虚实之间的身影,宫观记得上次见到他时还只是一片似有幻无的薄雾,可眼下……
他的五官轮廓已逐渐清晰,甚至悠然“走”来时都带起一阵极轻的微风。
宫观心想,这个本来早该死在百年前的亡魂更像一个人了,可鬼就是鬼,应该属于地府而非人间。
“宫观这是什么眼神?”那道虚影不急不忙地绕着龙榻走了半圈,抬眸微笑,“就算是养只狗也不能一直拴着它吧?你放心,我只是感受到的生死契的波动,前来看看。”
他的手指虚虚地穿过皇帝枯黄的面容,略有几分嫌恶地缩回手,淡淡道:“毕竟这马上就是孤的身体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道人,“若是有个好歹,岂非你师尊与孤苦心孤诣铺垫到今日的这番心血不都白费了?”
若是李药袖在场,她便会惊愕地发现,这人的五官面目竟与沈蠡分外肖似!
提到师尊,本欲开口的道人嘴唇蠕动几下,最终归于沉默。
“宫观您啊,与您的好师尊真不是一路人哪,”幽魂负手在后摇头叹息,“所以说,这世间任何恩情最好都不要轻易受之,哪怕是救命之恩。”
他英俊的眉眼浮现出一点漠然;“当然,孤也没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就是了。”
李药袖与沈檀两人畅通无阻地从皇帝寝宫溜回了他们那座偏僻清冷的小殿,院子里如离去般静悄悄的。
宫里的人眼色最灵,看得出来李药袖一个小姑娘家孤身一人入宫,理应不是名门大派出身,衣饰打扮又极为普通,想来家底也寒酸得紧。晚间送来晚膳的时候露了个脸,天没黑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偷闲了。
早年间的李药袖还有些娇生惯养习惯被人伺候的娇气,这一路风里雨里走来,没人在眼前反倒乐得自在。再者真要说伺候,李药袖私心以为,她的两个破布娃娃可要贴心到位得多。
喜丧娃娃兢兢业业地守在小殿里,一人一根银针,正百无聊赖地给自己绣着小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