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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吧。”
没有半刻钟,紫砂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方才他听说有一个公子吵着要见阁主,便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活便赶来了。
远远地,紫砂就瞧见少年苍白清俊的眉目,不是靳公子又是谁。
难掩心头的欣喜,紫砂迎了上去,本想大唤一句:靳公子,主子等您很久了。
看了眼四下只好上去作揖行礼。
寡月一见是紫砂,便明白了。
紫砂作揖的时候,白衣少年温润的手已握住他的。
“快带我去见她……”
他声音有些沙哑,清澈的眉目里饱含着期待之色。
紫砂凝着寡月重重颔首,望了眼四下,柔声道:“靳公子,这边请。”
进内室外头设书房,内有一里厢,里厢内与寻常卧室无异,只是床后头是通往二楼的走道,便是能直接入暗阁。
寡月不由地觉得有趣,也没问是谁设计的。
萧肃跟在后头,见这走道设计的轻巧,墙上又设琉璃橱窗,各类珍奇。
紫砂瞧着身后二人忙道:“这是前几日阁里开业的时候,那些达官贵人们送来玩赏的。”
寡月颔首不语,瞧着这些陈设,知道当是慕子衿公子之名而来。
“靳主子,主子就在这间房里头,子衿公子外出有事,我便带萧大哥去那间房,一会儿小易上来了我也领去,您别担心……”紫砂总觉得还有话要说,顿了顿,想了想,挠头又有些为难地道,“靳主子……您……”
“哎!靳主子,您进去吧。”说着紫砂领着萧肃,朝另一间房走去,“萧大哥,这边请。”
萧肃凝了眼寡月跟着紫砂去了。
寡月在那间房门前站了许久,末了,将自己的衣冠都整理了一遍,还觉得不满意,衣袍被他温润的手抚得平坦无比,又理了理自己的发丝……
其实,他也不是一个爱美的人,只是有点轻微洁癖罢了,不该是这样的啊……
末了,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叩门。
哒、哒、哒……三下,下下敲着心房……
屋里的恶人与屋外的人,心境是一样的……
方才的一幕顾九不是没有瞧到,他能由一座楼识别她了,她没有给任何人通信告诉她要来长安,一切来的这么突然,她没有给自己和他人缓和的余地,就是任性妄为的带着她所有的积蓄来了长安。
曾经她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象的事情她都做了。
她没有放弃江南,也不会放弃和他在一起……
因江南,有一个他们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生活过,他们今时所拥有的一切,都源自靳南衣。
长安,是他们初识之地,又能否成为他们白首之地?
靳南衣,他给了他们一切,却要用一生来回报。
这个身份或许是一辈子的圈禁,或许是让一切谜团解开的神来之笔。
而一切的重任都系于阴寡月一身……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拉开那扇门的。
许久,她凝着他,他凝着她。无需语言,相识一笑。
到底是顾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寡月先前有些错愕,末了,挠挠头,跟着“呵呵”的笑了。
“进来吧。”顾九柔声道,人已朝着屋内的桌子走去。
寡月脸一红,忙迈开步子进了屋内,掩上门。
屋内的陈设不华丽,也不显清冷,倒看得出顾九的性情。
顾九给寡月斟茶,她许自己喝酒,却让他喝茶。
寡月勾唇,未说什么,接过她递来的茶,却听得她笑着道:“恭喜靳大人荣升为翰林学士。”
寡月愣了片刻,忙笑道:“谢谢。”
不推辞,也不觉得有其他意思,他陈恳道。
顾九讶了下,只觉得这少年与她相处久了,倒是自在了许多,是变了,而且越来越自然大胆了……
寡月却没有在想这些,他捧着茶,想着自己年岁也大了,若是这个时候向靳公求娶顾九,靳公会不会反对?
但若是求娶,靳郑氏又未被靳公府接纳,这么一来母亲未入府又何以言婚嫁?
想着寡月颇为纠结,这事情若是不定下来,他如何心安。
便是赶紧着手让郑裕安回靳公府的事情吧!
顾九见寡月神情复杂,便知他又不知在想什么了。
她柔声笑道:“茶水凉了。”
她方说完,那人才回过神来,望向她。
不想让顾九误会,他放下茶杯,将椅子移得近了些,又伸出被茶水捂得温热的手握住顾九的。
“九儿……再等些日子……”
寡月思前想后,郑裕安是得回长安的,这样才能让他名正言顺的婚嫁,而不受众人非议。
倒是他和顾九的婚事,越往后去越是棘手。
如今靳公还安好,还能主持大局,若是靳公不幸去了,靳公府无人主持大局,便是一盘散沙,更是会斗得没玩没了,既入靳氏宗祠,他便是靳公府的人,郑裕安之事要趁早解决。
可他如今还没有十分显著的功绩傍身……
要得靳公首肯的婚嫁不难,只是靳公仅此于四大国公,家族子女的婚嫁,都是由圣上做主的。
所以郑子衿要退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得现任的靳公与现任的郑国公于圣上面前达成协议,才能解除婚约……
顾九被寡月握着的手一抖,她微垂着眉目,末了,她“噗嗤”一声笑了。
“靳大人,九爷我还等得起。”她笑道,明眸望着寡月,清明睿智。
寡月不由一怔,他知晓她不想他有太大的包袱。
他的九儿,永远为他着想。
他隐隐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对九儿的这种体谅,产生一种理所当然的心理。
在爱情之中,这种心理是毒,每一个平凡的人都会因为有一个人为他付出而怡然自得……
他也是那么一个平凡的人……
这份温暖来之不易,那么真实,又那么虚无……
他约束着自己,九儿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和他一样。若是有一日他便了性情,她会不会独自一人离开,去寻找更广阔的天空?
那便……铭记恩遇,不忘初心……
寡月朝顾九笑了笑,重新端起茶水,抿了起来。
“终于又喝到九儿煮的茶了……”
那人一笑,甜美如蜜。
顾九错愕了一瞬,凑近了些,微凉的指尖指着阴寡月的脸颊处……
“咦,怎么出来了?”
寡月愣住了,不明所以的望着顾九。
顾九眼睛眨巴了下:“梨涡啊……怎么会出来了?”
寡月骇了一跳,赶紧放下茶杯,仓皇的环视四周,似乎是在寻镜子,却没有找到。
知晓他在想什么,顾九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铜镜子出来。
寡月红着脸接过,对着镜子呲牙一笑。
“噗……”瞧着这样的寡月顾九猛然想到了那慕狐狸,没给忍住笑出声来。
寡月脸顿时爆红了,赶紧放下手中的镜子。
方才一望,他的确瞧见了一个浅浅的梨涡,很浅很浅,要近看,而且要很细心才能看出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难道是又瘦了?
顾九也没笑他了,又给他添茶。
“不碍事的,可能是年纪大了,少年的面貌总是要褪去的,棱角总是要显露出来的……”顾九说道,又问道,“身子怎么样了?”
寡月本是听到那句“年纪大了”心中一惊,又听到顾九问道他身子的事情,心中一骇。
他的身子……
“身子不碍事……”他说道,脸上红晕未褪,眼波未动,心中却有些起伏。
身子……时好时坏,已是常有的事情……
他不是不害怕的,他自私的想拥有九儿,想留她在身边,让她成为他的妻子。
他也害怕,自己那一日撒手人寰了,便是不再不重视这具残破的身子,每日修行,每日锻炼,他想与她到白头……
他本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他放不开她,也做不到说出赶走她,要她另择良人的话。
那样的话,于他于她都是伤害……
顾九凝着少年低垂的面,轻颤的睫羽,心中微生异样,她低下头,有些紧张的反握住他的手道:“你怎么了?”
寡月猛地抬手,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担忧,又觉得那句“没事”太过单薄了。
他凝着她水润饱满的唇,心中一动。
没有预料的,便吻了上去。
顾九骇了一下,下意识的要去推,奈何那人的唇早已覆上来……
怎么……又是这样?
他怎么这么喜欢没有预料和暗示的,强行覆上唇来……
那人的吻带着茶水的香甜,却没有草药的苦涩……
让她……有些贪恋……
她竟是缓缓地回应起来……
这样的动举在以往是从来没有的。
少年错愕了一瞬,竟是睁大了前一刻微微阖上的眼眸。
错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下一刻,他又同往昔那个不谙一切情事,简单如白纸的少年一般,什么技巧,就连啃咬都不会了。
反而顾九成了那个主动者。
明明是他挑起那个吻的。
怎么容许她反客为主?
什么事情都允许,似乎这个,不想允许。
寡月心中一震,伸出一手搂住顾九的手,又将一手抵着顾九的后脑。
狠狠地,覆盖上去,热烈地回应着。
顾九察觉到他的变化,眸睁开了一瞬,却是不甘示弱的热烈与他纠缠……
终于,房间内的灼热气氛上升到一个高度的时候,二人分开彼此……
喘息,无止的喘息。
二人胸前起伏,双颊酡红。
这,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吻吧?
顾九心中甜蜜,面色没有表现出来,二人都不敢去看彼此,却都想知晓彼此的心境。
寡月偷偷地凝着顾九,想看清她的表情,却发现怎么也瞧不到。
他灵光一闪,忙给顾九斟茶。
微有些喑哑地开口:“九儿……喝口水吧。”
他此语一出,顾九的脸更红了,难为情的接过寡月递来的水。
寡月就差点将那茶水漾在了顾九身上。
他心头小鹿乱撞,九儿,竟然还有难为情的时候?
他挠挠脑袋,心中无比欢喜的笑了。
想起方才那一幕,又面红耳赤起来。
顾九放下茶杯,朝寡月柔声道:“你歇息会儿吧,我去唤紫砂传菜……”
顾九顿住,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寡月的身后,目光猛地一收回,再道:“好好歇息一会儿。”
说着顾九已起身,朝门口走去。
寡月不是未注意到顾九将才那一眼的,方才顾九的目光是落在他的身后的。
“吱呀”一声门掩上,寡月不甚在意的给自己再添一杯茶水。
末了,似乎等的有些时候了,还未瞧见顾九来,便起身在房间里转转。
他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那扇屏风上,很普通的屏风……
寡月走过去细瞧,绘画的是江南轩城的景色。
整个轩城的……
这一来,寡月却震撼了,从城西华胥楼,到轩城贡院,司衙门……
车马行人,应有尽有,再至城西野外,至梅花庐……
瞧见梅花庐的时候,寡月心头一窒,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抚摸那处,将将一碰就感受到指腹下的一个硬物。
“咔擦”一声,那屏风裂出一道口子来。
是一个门,门内有一室,室中桌椅屏风俱全,只是这室内三面墙壁略向前倾斜,还有四个木桶式样的东西。
他凤眸阴鸷一瞬——
从这里,竟然可以从这一室的墙壁望风口处,看到隐月阁整个一楼每一处的场景,包括门前的场景。
而这四个毫不起眼的木桶可以听到东西南北四个厢房里头人们的谈话。
若是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正对者隐月阁正中那个高台,就是那扇硕大的屏风。
人们的目光都注意到那硕大的屏风去了,又如何去注意头上的景象?
顾九……她见此楼的目的,又是为了他吧?
正当这时候,一处望风口里出现一个银色的身影,正巧落入他的眼中。
他认出了,那人是洛浮生。
寡月的眉头猛地一皱,袖中的手本能的握紧了些儿。
倒是九儿在的地方他也能寻到,他真是小瞧他了!
以后来寻顾九,若是撞上了这人,倒是一件影响心情的事情。
“你还是发现了。”
身后传来女子无奈又宠溺的叹息,早知他聪慧异常,便是相瞒也瞒不住。
寡月惊了一瞬,赶紧关掉了望风口的木板。
顾九只是说他发现了这处暗阁,屏风后的玄机,就在梅花庐处,也只有知晓梅花庐的才知晓这其中玄机,当然郑子衿厢房的机关在城东柳村。
早些时候郑子衿说他们两个应该换一换的,可是顾九想了想还是作罢,为的是方便阴寡月,她一开始便是想让他知道的,她知道他一定能猜到,玄机就在梅花庐。
真正爱情起源的地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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