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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跳下房去,明目张胆地闯进他的内院把他杀死吗?”自己刚想这样去做,忽然见一阵犬吠之后,各屋里不但还是那么黑洞洞的没有烛光,并且连一点动静也没有。李慕白忽然屜肫穑骸拔野鸦奇鞅惫懒康娜诵x恕k既知德啸峰走后,我决饶不了他,他岂能还呆在家中等死?狡兔尚有三窟,黄骥北他在旁处就再没有住的地方了吗?看这样子,他大概是没在家中住著。我若跳下房去,结果寻不著黄骥北,再伤了别人,那时反倒使他更要加紧防备了。”
当下李慕白就慢慢由房后跳下,越过墙去,又顺著小巷走到安定门城根,就在城根躺下睡了一个觉。及至睁眼醒来,只见星斗稀稀,东方已现出鱼肚白色,李慕白的身上已被露水湿透了。便站起身来,想着黄骥北的狡滑,使自己不容易下手复仇,实在是心里急躁。又想:现在还是不要急,先设法探听探听,他是在家住,还是在外面住;只要知道了他的确实住处,那就好办了。于是又把宝剑用长衣裳包好,在城根下来回地走了走。露水湿了的衣服经晓风一吹,就渐渐地干了。此时东方已微露出曙光,就有起早的人,提著马儿笼子到城根来闲走。李慕白又经过那条小巷到了黄骥北的家门附近,远远看着那两扇大门还没有开。此时在东边两箭之远,有一个卖豆浆的担子。李慕白就走过去买豆腐浆喝,同时两眼却注视那黄骥北的家门。喝完一碗豆腐浆,再喝第二碗。
这时候就见出西边来了一个穿著青洋绉大褂,青纱坎肩,头戴凉纱小帽,小厮模样的人,来到黄家叫门。李慕白认得这人就是黄骥北随身的那个小厮,心中十分惊讶,暗道:这是永远跟随黄骥北的那个小厮,为甚么他家的大门尚未开,他就从外面回来了呢?更可见黄骥北一定是住在外面了。幸亏昨夜我没有卤莽行事!
于是他喝完了第二碗豆浆,便提著那个包裹着的宝剑,靠著黄家对面的墙,匆匆向西走去。走到很远之处,站在一棵柳树后,往黄家这边来看。此时那个小厮已进了黄家。又待了一会,那小厮才由来,手里拿著一个长约二尺的东西,仿佛是一杆烟枪,用布包著。小厮一出来,那两扇大黑门随著紧紧的闭上。那小厮东西张望了一下,他就拿著那个包裹里的东西往西去了。
李慕白见那小厮没有坐车,就晓得黄骥北住的地方一定距此不远。等小厮走过之后,李慕白就也挟著那包裹着的宝剑,远远地跟著他,并且低著头走。那小厮虽然也回头望了几次,可是他并没有看见李慕白是在后面跟著他了。走过了北新桥,一直往西,进了路南的一条胡同。李慕白的步下就快些了,跟著进了胡同。往南走了不远,就见那个小厮又转弯进了一条窄小的胡同,到了路北的一个小门前去叩门。
李慕白看准了那个门首,他反倒退身回去,在小巷外站了一会,就向一个手里提著烟袋的老者和蔼地问说:“请问老叔!这条小胡同路北的小门,可是张家吗?”那老者怔了一怔,就摇头说:“那是黄家,不姓张。你找谁吧?”李慕白一听那老者说那家小门裹住的是姓黄的,心里很高兴;赶紧笑了笑,说:“大概就是那家,他是北新桥黄四爷家用的人。”
那老者点头说:“这就对了。他本来姓甚么连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是黄四爷的当随,名叫顺子,人家管他叫黄顺。他是新搬来的,那个房子是黄四爷给他买的,媳妇也是黄四爷给他娶的。”李慕白一听,完全对了,便谢过老者。心里就想着:黄骥北你也有今日的呀!无论你怎样狡滑,到底难逃出我的手中!
当下李慕白一进了小巷,就将宝剑亮出,走到那路北的小门前,去叩门环。李慕白因为心中急愤,所以把门叩得很急。少时才听得里面有人问说:“你找谁?”李慕白急中生智说:“你开门吧,屛沂撬暮o诘甑拿氨昆,有要紧的事要见黄四爷!”
里面的人半天也没有说话,似乎是进门里请示去了。又待了一会,才听门里是另换了一个人的声音,说道:“这里没有甚么黄四爷,你大概是找错门了,你到别处再问去吧!”说著,咕咚一声,仿佛又加上了一块顶门的石头。
这时李慕自在门外气得浑身全都乱抖;明知仇人黄骥北一定是藏在这个门里了,可是他们不把门开开,自己也无法下手歼此恶贼呀!抬眼看了看,这所小房子的院墙很矮,墙头上虽砌著许多铁钉子、尖玻璃,但那并不能阻止李慕白进去。这条小胡同十分僻静,统共不过三五户人家。因为天色尚早,家家都没有开门。所以此时这条小胡同里,除了提剑叩门的李慕白之外,就再没有别人。李慕白一时急愤难忍,不顾一切,就飕的一声,蹿上了墙头,一跳就跳到这窝藏黄骥北的小院子里。
此时,顺子和一个高身量的黄脸大汉,还在那里搬石头顶门。一见李慕白跳进墙来,吓得那两个人全都喊叫了一声。那黄脸大汉就是给黄骥北家护院的那个坐地虎侯梁,当下他把放在地下的一口钢刀拣起,奔过来向李慕白就砍。李慕白磕开他的刀,翻手一剑,就将侯梁砍倒在地。然后李慕白往二门里就闯。
此时此屋里就出来一个云髻不整,胭粉凋残,像是才起床的妖艳少妇,她把门用手拦住,说:“嗳哟!你是干甚么的呀!拿看宝剑闯进人家来,你没有王法啦!快出去!要不然我可就喊官人啦!”李慕白挺剑直奔那妇人,喝道:“快躲开!叫黄骥北出来见我!”他的宝剑向妇人一挥,妇人立刻吓得嗳唷了一声,跑进屋里,又去关那屋门。李慕白就上前一脚将屋们踹开。
这时屋里的瘦弥陀黄骥北知道藏不住了,他就由桌上抄起一对护手钓,急慌慌地向李慕白说:“李慕白,你先在院中等我,我这就出去,屋里有女人。”李慕白点头说:“好,我还怕你逃走吗?”遂退了两步,在院中挺剑站立。这时黄骥北身穿蓝绸衣短裤,手提双钓,出了屋子。他那瘦脸上已吓得惨无人色,但还强作著笑容誽道:“李兄弟,咱们两人素日有交情呀!去年你在监狱里时,我还去看过你呢。现在你怎么听了德老五的教唆,竟找我拚命来了?”
李慕白一听他提到去年自己在监狱时,黄骥北假意去探望自己,并给自己与德啸峰离间交情的事,就不由更是气愤,冷笑道:“黄骥北,你何必还说这些废话?你几次陷害我,几次陷害德啸峰。
难道你还不知道我都已明白了吗?你何必还向我套这些假交情呢?今天告诉你吧,说甚么也不行,我李慕白非要杀了你这笑面狼心的人,为德啸峰报仇,为北京除一大害不可!”说时抡剑奔将过去,向黄骥北就砍。
黄骥北赶紧用钓架住剑,说:“李兄弟你再听我说几句话你若是肯跟我再交好,我送你五万两银子!”李慕白瞪眼道:“谁要你那些臭银两!”说时抽回剑来,又向黄骥北去刺。黄骥北也急得只好以性命相拚,双钓展开,共战李慕白。在这小院里单剑双钓,往返四五回合。黄骥北虽然武艺也不太坏,近两月来也天天练习护手钓,但哪里抵得住李慕白的凶猛的宝剑;所以他一面招架,一面向后退,并且急得大喊道:“官人!官人!这里杀了人啦”
喊声未毕,李慕白就逼近了黄骥北,一剑直溯到黄骥北的前胸。黄骥北惨号一声,双手扔钓,鲜血直涌,身子向后倒下。李慕白用宝剑溯著他,直将他溯得躺在地下,看他的手脚乱动了几下,瘦脸屔涎郾湛谡牛李慕白才拔出剑来。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心里觉得痛快极了。便走到外院。只见那坐地虎侯梁,坐在地下,双手抚著伤处不住的呻吟。那个顺子却向李慕白叩头,哭著说:“求李大爷饶命!”李慕白摆手说:“不要怕,我不能随便杀人。现在杀了黄骥北,我也是给他抵命的。我到衙门自首去!”
李慕白从容不迫地把门开开,他提剑出去,就直到官厅上见官人去自首投案。别的话全都不说,只说自己名叫李慕白,因为与黄骥北素有仇恨,才在那顺子的家中将黄骥北杀死,现在自己情愿打官司。那官人们本来认得李慕白,都知道李慕由是黄骥北的对头。如今李慕白来自首,说是他把黄骥北给杀死了。这还了得!吓得几个官人各个面上变色。先用话安慰了李慕白几句,并给李慕白带上锁。
就一面将李慕白押在提督衙门,一面派人去到出凶事的地点去查看。
当下官人们忙个不休。同时,这个惊人的消息也就传遍了北京城。差不多谁都知道了,外馆的瘦弥陀黄四爷,今天早晨在剪子巷里他的小厮顺子的家中,被李慕白给用剑杀死了‥并听说李慕白他杀完了人,并没逃走,他到提督衙门打官司去了!本来黄骥北平日时常花些小钱,作点假好事,所以也有些人觉得黄四爷死得太惨,李慕白应当给黄四爷偿命。可是那些曾受过黄骥北的坑害,晓得黄骥北是笑面狼心的人,莫不拍掌称快,都说李慕白是个好汉子,现在为京城除去了这个恶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