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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家逢青叔父亲过世。法事做得很铺张。嫂子婶娘们在厨房喳喳地议论那主持冥事的年轻人是如何如何地有榜有形,让我不禁好奇心大起,到灵堂去看个究竟。灵堂里纸烟纷飞,一行道士模样的人正手拿法器和招魂幡围着灵柩摇头晃脑哼哼唱唱。我朝那领头人望去,果然是面目俊朗,一招一式仍是做冥事的老套,可他做的却不死沉,竟散着飘洒和朝气,有几个动作宛若舞蹈。回到厨房时婶娘们的议论还在继续,从她们口中得知这年轻人是我小学时清老师的独子。
“他家可是发了,这可真是一门挣钱又不花本钱的保险手艺呢。”
“早些年,他家可是穷得叮当响的,现在你们去瞧瞧,楼房修得那个气派!啧啧!”
“听说阿兰的儿子准备送给清老师当学徒?现在那,不读书不打紧,会挣钱就行。”
“如今读书有个鬼用啊,人家清老师还是教书的呢,不早就改行发财了吗?肥水不流外人田,这行的真本事还不就传给他亲儿子。”
在她们纷乱的议论里,我的思绪向后退,向后退,回溯到小学时。
曾经,清老师是我们村小的顶梁柱式的语文老师。他教过我家的三个孩子:我姨、我、我弟。在那个忙生产无日无夜的年月里,清老师却把他的时间精力放在了教室。经常地,我们正上着课,他的瘸子老婆立在教室门口破口大骂,而他歪着脖子(他生下来就是歪脖子,歪得厉害)酱红了脸一声不吭,在老婆一拐一拐地走后继续讲课。我们为他生出不平,也对他油然生出敬意,上他的课自然地规规距距。
我们在清老师的课堂上规距,下课了却一点不怕他。我们拉了他玩踢键子、撞拐、挤油的游戏,趁混乱时往他脸上抹泥巴,他则歪着脏脸哈哈地笑,我们也笑得东倒西歪。
那时,我乐意做清老师的学生,他从没有说我是女孩子不能玩男孩儿的游戏,我的性格也渐渐地像男孩儿一样张扬。
我的成绩好,很得老师们的偏爱。清老师让我做班长兼学习委员——对一个农村小女孩来说,这真是无上的荣耀啊。我家穷,他常常递个练习薄铅笔什么的给我,而我唯有用更好的成绩来表达对他的感激。小学三年级时我的第一篇作文蓖麻被他在班上念了,而后我的作文常被他贴到墙上以供全校的孩子学习,写的日记也作为初写作文的孩子的范文。一颗爱好文学的种子就这样被他悄然地种在我心里。
我很听清老师的话,唯一一次和他犯倔是五年级时的期中表彰会上。他要我代表优秀学生发言,可不知怎么我突然就不愿意了,他越是劝说催促我越反着来。后来他让另一孩子发了言,并以从未有过的严厉口吻批评我骄傲,打小翘尾巴长大没出息。我孤零零地坐在教室里,无比的失落、委屈,并大哭。以后几天,我不好意思进老师的办公室,碰到他就想躲,他歪着头笑,小鬼,还在生气啊。
小升初考试时,我以优异的成绩升到乡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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