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皙的面颊上,瞬间便留下块乌青。
温峤却丝毫没有半点慌乱的意思,他长身而起:“难道我说的不对?龙城兄不妨细想。这些年慕容廆的带领族人日渐兴盛,而你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慕容氏的人物斩杀于剑下,三千里辽东沃野上的慕容族人,对你除了畏惧和仇恨,还剩下什么?常山军虽是贼寇,终究是汉末时黑山军的遗留,百年来守望相助。此战尘埃落定之后,那些传承至今的常山余脉将会如何看待他们曾经拥戴的、英明神武的大当家?代郡各族各部,谁还会信服于你?”
“龙城兄你再想想,今日以后,拓跋鲜卑西部大人猗卢、辽西公段务务尘又将如何看待阁下呢?幽州的王彭祖王大将军、并州越石公的不满,更是确定无疑。”温峤大步踏前,直到他几乎能感觉到呼呼喘息着的慕容龙城嘴里喷出的热气:“我不知禄官许了你何等的权位尊荣,这且不论。但有朝一日,吾兄若是与禄官生了龃龉……这万里北疆,哪里还有愿意相助之人?”
温峤放低声音,诚恳地道:“那拓跋鲜卑东部大人禄官,确系雄主也。不然也无能压制西部大人猗卢,几乎统领整个拓跋鲜卑,甚至连晋阳的越石公都引为大患。但他可是温厚宽仁之主么?这些年来,拓跋氏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威震北方,莫不率服,然而那些顺服于拓跋鲜卑的部落酋长们,尚未遭到族灭的还有几人?能保持自主的还有几人?龙城兄,你何以对禄官有那等不切实际的奢望?”
慕容龙城的神情突然安静下来。温峤所说的,字字句句都仿佛锐利的刀锋,直插胸臆。没错,他是由于不满段部的掣肘而奋然投向禄官的,但仔细想想,拓跋鲜卑难道比段部又和善许多么?
身为纵横北疆多年的人物,温峤稍一提点,慕容龙城便能清晰判断拓跋鲜卑的形势。这些年来,无论是拓跋鲜卑东部还是西部,都在积极地离散原来的附从部落,并迫使其分土定居。此举无疑大大削弱了各部的力量,而加强拓跋氏部落大人的权威。在这个过程中,伴随着频繁的阴谋、暗算、镇压和屠杀,大批曾经的部落渠帅、首领人头滚滚,其手段之激烈,甚至超过了段部……万一日后禄官要将慕容龙城所属的常山之众加以收编拆分,慕容龙城又该如何是好?
慕容龙城若有所思地看看温峤,片刻之后,叹了口气。
他本是心志坚毅绝不容动摇的强者,不然也不会凭借慕容耐的残部与兵强马壮的慕容部纠缠多年。但他终究不甘心长久地为人所驱使,作那毫无希望的挣扎。原先那种强悍而张狂的气焰突然就褪去了。这名凶威震慑代地的巨寇,其实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罢了,当他流露出犹豫的神情时,竟然有几分彷徨之感:“太真兄,如之奈何?”
温峤没有答话,而是猛地掀开帐幕,有些昏暗的大帐顿时为之一亮,原本被厚重的毡布隔绝在外的厮杀之声轰然涌入帐内。帐内二人可以清晰地看到,晋军与拓跋禄官所部的厮杀仍在进行之中。
慕容龙城深知那些黑衣骑兵乃是禄官赖以威令草原诸部的精锐。否则,禄官也不会在与猗卢彼此对峙、剑拔弩张的环境里,仍然派遣他们急袭代郡,授之以一举摧毁晋人干涉能力的重任。这些黑衣骑兵虽然经历了长途跋涉,体力上略有损耗,但数量既多,又是出其不意。慕容龙城原以为他们足以将晋军狠狠击溃的。但如今的战局却分明是胶着。
那陆遥陆道明的善战,出乎慕容龙城的意料,而这支晋军也绝对不是北疆胡儿们惯常所见的那种无能官兵。在他们背后的并州刺史部,那位平北大将军又该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要知道,相对于曾经雄霸万里草原的匈奴来说,寄人篱下的常山群贼不过是蝼蚁罢了。可是匈奴刘汉王国的十万大军,却在晋阳城下被并州刺史刘琨一击而溃!
慕容龙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拳已经紧握到格格作响。他只听得温峤慨然道:“猗卢乃前代拓跋鲜卑大单于沙漠汗之子,沙漠汗一系世代尊奉朝廷,故而刘刺史全力襄助之,绝不容禄官为所欲为。自涉归死后,慕容耐与慕容廆两家夺位,谁是谁非,朝廷并无决断。而龙城兄身为慕容耐之嫡子,若能遵奉朝廷号令,刘刺史难道就没有存亡续绝的手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