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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是你的恋人,在你飞黄腾达、美人在抱的时候,她则因为家族利益要嫁给一个心中想着别的女人的男人,你以为我会一直冷眼旁观吗?”
“冷眼旁观?宋其衍,不要为自己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秦远怒极反笑,额际的太阳穴突突暴动,紧紧地咬着牙关,甚至连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每一个字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年,我跟她在一起一年,你却可以用最卑劣的手法将它瞬间扼杀,宋其衍,你知道我们的那些曾经!送伞,生日,那些过往,你明明知道的!”
“那你这十年都干什么去了?”宋其衍冷酷地反驳,一针见血。
秦远的指责皆沉默在了喉底,双手却因为他的质问而握紧。
——十年前,十年前的今天,他在哪里?
宋其衍嘲讽地笑起来:“是啊,十年前,你有了新的爱人,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她,所以你有什么好怨恨的?因为那双腿吗?”
秦远阴鸷的某种闪过惊愕,似乎没料到宋其衍会提及他的腿。
搁在桌下的一只手不由地抚上自己的大腿,这里,永远也不会再好了。
二十三岁后,他再也不能接触那些体育运动。
他只能让自己走路起来像个平常人,却再也不能跑,不能跳。
甚至每逢阴雨连绵的日子,骨头便会犹如被撕裂般的疼痛。
这些痛楚,都是那个叫靳子琦的女人造成的,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
然而,当时把滚烫的湿毛巾搭在他的伤口上,日复一日照顾他的却是另一个女人,把他从颓废自暴自弃的生活中拯救出来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可是,那些痛楚已像他心头的那个黑洞,填不满也忘不掉,伴随他的余生。
“既然你当初选择爱她,就该像个男子汉承担一切后果,十年前既然选择离开,也该像个男人走得干脆,现在你回来,是想报复吗?”
宋其衍一语点破秦远这些年心底的怨恨,秦远只是冷着眼看他,不否认。
“你想让她重新爱上你,却也让她知道你其实爱你的未婚妻,然后让她陷入痛苦之中却又离不开你?秦远,还是说这些年你其实一直爱着靳子琦?”
秦远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失了温润尔雅的表象,他豁然起身,桌边的咖啡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粉碎声。
他探过身再次拽过宋其衍的衣领,将宋其衍顺势往自己跟前拉近,“你知道什么?当年发生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是,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你们之间的事,我只明白一点,靳子琦现在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跟你秦远没有一丁点关系。”
“混蛋……”秦远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不甘心吗?你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在你跟方晴云在一起的那一刻,你就失去了再次拥有她的机会,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你凭什么不甘心?”
宋其衍置身事外的淡漠语气听得秦远扯紧了他的衣领,“我不甘心?宋其衍,你他妈的又凭什么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
他的声音几乎吼,惊动了整个咖啡厅的客人。
四周的客人停止各自的交谈,忿忿回头看过来。
侍应生连忙过来劝架:“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还请你……”
“不好意思。”宋其衍转头解释,尽管衣领还被扯着,却还是不失风度,“他只是间歇性激动,过会儿就没事了,你们管自己忙。”
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侍应生也不能怎么样,一脸不放心地走开了。
宋其衍近距离看着秦远脸上的愤怒,嘴角却扬起一个淡笑:“你又想揍我?不过,你打得过我吗?”
刚才那一拳,若不是他心甘情愿,秦远又怎么可能打到他?
也是那一拳,让他们之间从此之后互不相欠!
秦远也是聪明人,也猜到了宋其衍的意思,却是只会让怒火燃烧得更旺。
“小人……”秦远面若冷霜,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他提起拳头就朝着对面这人的脸上挥过去,这些年的修身养心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铺天盖地的愤怒用来,淹没了他的所有理智。
秦远的拳风扫过宋其衍的侧脸,却被他轻而易举地躲开。
火光电石间,宋其衍出其不意地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秦远的眼前一暗,颧骨处传来阵阵痛楚,就连着口腔里也是浓烈的铁锈味。
秦远因为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整个人不稳地跌坐在沙发上。
周围已经此起彼伏了克制的惊呼声。
宋其衍却好似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他斯条慢理地拿了个侍应生刚端上来的新茶杯。
往杯子里添了点茶,慢慢地啜饮。
一双幽深的眼睛却看着对面隐于阴影里的秦远。
“她还爱不爱你,是她跟你的事;我和她结婚生子,这是我跟她的事。”
秦远抬起头,眼底闪过凌厉的冷光,甚至忘记去擦嘴角的鲜血。
宋其衍把茶杯搁到桌边,继续道:“她不欠你什么,没有哪一段感情注定是公平的,我宋其衍已经认命了,你秦远也得认。”
看到秦远虽然愤怒却也略显疑惑地望着自己,宋其衍噙起一抹笑,“就算你们曾经再相爱,靳子琦也注定了是我儿子的妈,我死了,她和儿子都得趴在我的碑前哭,而且,靳家人绝不会轻而易举离婚。”
“卑鄙无耻!”秦远羞恼难当,拍案怒道:“你倒是说得理直气壮,我倒要看看等谎言拆穿的那一天,你怎么善后!”
宋其衍嘴角抽了抽,又点了一根烟,“这就不劳你关心了。”
吐出的白色烟圈在空中慢慢挥散消失。
他透过朦胧的烟雾望着怒不可遏的秦远:“有时候,你得承认,这就是命。你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虽然留下了深刻记忆,却也往事如烟。”
“命?”秦远轻幽的声音似千里之外而来,听不出喜悲,他低垂了头,复而抬头看向宋其衍时笑出声:“所以我要信命吗?”
宋其衍抿了抿薄唇,不置一词。
秦远却掏了钱丢在桌子上,站起来,“如果我信命,那我现在就不会坐在你对面,而是一个流落在伦敦街头的无业游民。”
宋其衍眯眼望着他的背影扬长而去。
他靠进沙发里,默默地抽着烟,灰白的烟雾之中,英俊的面容朦朦胧胧,有着说不出的一种诡秘和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