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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我犯了罪,我怕你哪天也会走我走过的这条错路,所以今年你考上大学时,我才会让你去学法律的。”丁怀广又补充道,“儿子,记住,今后不管做什么事,都必须先了解游戏规则。法律,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游戏规则,你永远不要试图去挑战它,否则就会和我一样!”
丁旭默然无语,一时间心乱如麻。
因为他忽然想明白了另一件事,以自己的高考成绩,本来可以选择一所比较好的大学,父亲却坚持只让自己报考武陵大学这样一所二流的二本院校。想必就是因为那时父亲已经开始挪用单位资金来炒股,因为担心事情败露会坐牢,所以才坚持让自己留在怀仁读书,这样父亲一旦出事,自己才方便照顾身体不好又连续承受了几次重大打击的母亲……
“十个炒股九个亏!儿子,你记住,股市就是一座大赌场,是个超级绞肉机,今后你永远不要炒股,更不能借钱炒股!”丁怀广沉沉地叹了口气,又郑重地警告道,“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庄家和股市伤害,才不会像我一样破产!”
“永远不要炒股?”丁旭有些苦涩地重复着这句话,半晌才叹了口气,问道,“老爸,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躲一辈子?”
电话那头,双眼微红的丁怀广苦涩地笑了笑,久久没有回答儿子的这个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就像一柄刀,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右手紧紧捏着话筒,左手则下意识地把玩着一个药瓶。
自从炒股出现巨额亏损之后,丁怀广就开始失眠,经常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今天,在这家临近西湖的杭州宾馆的房间里,他已经反复数过三次。药瓶里还有31片安眠药,一天一片,可以保证他一个月的睡眠。
当然,如果一次性吞下去,那么一切都解脱了,不会再有牢狱之灾,也不会再为那一百万欠债而苦恼——他曾经详细地咨询过律师,由于他私自挪用的钱是用来炒股,没有用于家庭的生活,之前也没有告诉妻子,纯属个人行为,因此机电公司事后也无法要求法院执行属于自己妻子的财产。而且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到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一个月前就瞒着儿子,悄悄和妻子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并将房子过户到了妻子名下。这样一来,自己留给妻儿的唯一一笔财产也能得以保全……
现在其他债主的债务已还清,只剩下唐北鸣的那一百万,自己以死谢罪,想必可以平息唐北鸣的大部分怒气吧?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在西湖边上潇洒地离去,奔赴天堂,也算不留遗憾了吧?
想到这里,丁怀广深深地吸了口气,微笑着说道:“儿子,我不会逃避责任的,你爸我毕竟是个男人!记住,以后要照顾好你自己,还有……照顾好你妈!”
丁怀广说完这句话,便靠在床头上,把电话的话筒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用有些颤抖的手旋开了药瓶的盖子。
打电话之前,丁怀广就已经规划好了今天的所有计划,并从容地执行着每一个细节——他先是写了封因为炒股失败而亏掉积蓄、心灰意冷而自杀的声明式遗书,放在桌子上,准备留给警察作为交待。之后,他又给机电公司的老总唐北鸣发了一封电子邮件,标题是《北鸣,对不起,永别了》。在这封遗书式的邮件里,他把前因后果都写清楚了,一再声明这一切责任都应由自己承担,与家人无关,并附上了炒股账户和密码,请唐北鸣去查看交割单并验证这一切。邮件的末尾,则恳请唐北鸣在自己死后,不要再为难自己的家人,也不要再向社会公布真相,以免给儿子带来“父亲是个犯罪分子”的名誉困扰。
之后,丁怀广给唐北鸣发了条手机短信,提醒他查看邮件,然后再次关机,拿起开通了长途的房间电话,准备给妻子和儿子分别打一个长长的长途电话,期间吞下这瓶能让家庭和自己都从此解脱的安眠药,最后听着妻儿的声音沉沉睡去,一梦千年。
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需要最后一步,把药片用力地吞进肚子里,这一辈子的忙和累,就算到头了……
可是,为什么决心已下,却总有那么一些不甘、一些怨气呢?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时,这份不甘和怨气,竟如大漠孤烟,冲天而起,让他的拳头捏得那么紧。
“被欲.望蒙住了双眼,我确实是自作自受!可那些串通一气来害人的股评家和庄家,你们迟早也会遭到报应,也会像我一样走投无路!”丁怀广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诅咒着,一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的盖子,然后举起了药瓶,准备往嘴里送去。
但就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话筒里传来的一句话,顿时浑身一颤,手里的药瓶竟然掉落在了床上,安眠药片洒得到处都是。
但丁怀广此时根本顾不上那些药片了,他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白色的天花板,半晌才反应过来,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话筒怒吼起来:“什么?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