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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叹息的声音却比之前嘶哑,令她心念一动。心脏有点碎裂。
胭脂的睫毛扑闪,滑碰了他敞开扣子的胸肌。
他一动,她珠泪滚下。
一串一串,流成河,坠在他的肌肤上。
五十一天八小时零N分钟。她陌生了这个怀抱,憎恨着这个怀抱,梦里却向往的流泪的怀抱。
殷斐,你这样折磨我,这样地折磨我……
我们曾那么炙热的炙热的纠缠过......
但是,但凡我胭脂还清醒,还自尊,还有自知之明,我不能留恋你的怀抱。
他不属于我,现在只是假象。
她的泪刺激了他的肌肤, 他清清嗓子说:“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招黑体质。今天必须给我签约。”
胭脂身子再次一窒,心脏像是被这把声音猛地撕扯了一下,颤抖着。
终于清醒彻底。
她使劲钻出他手臂的禁锢。
后退几步,直到她可以碰不到他呼吸的距离,她扬起满是泪痕的脸摇头:“殷斐,你为什么,你为什么?我不玩了。我们已经结束了。是,她是钻石我是尘土,她清纯有人疼她高贵,我低贱我流浪我世故我复杂。
我配不上你,我不做这个梦,我从来没想过纠缠你。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我太累了,我不玩了,我们早就两清结束了。”
男人注视她梨花带雨的脸。那张脸无奈无助凄楚那张嘴殷红小巧精致,他骨子里就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和自己的不羁融合成一体。
骨子里的强势可怕一点点浸漫出来。
他向她走几步,鳄鱼皮鞋抵着她拖鞋的鞋尖,停住。夹着烟草味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一字一顿:“我们之间从来由不得你!”
胭脂吃惊的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他。
终于,她在他的高压下崩溃。
她抡起拳头砸向殷斐的身体,没头没脑的:”放我出去,我不要再见你,不要再想你。是你说的永不再见!“
殷斐突然拧眉,眼神有一瞬的晦暗灰败。一把抓过她搂紧。
胭脂在他怀里抖如筛糠。终究,终究是没抗住自己的意志,踮脚,扬起下颌磕在他肩头含泪闭上了眼睛,任凭眼泪一对对儿的掉。
这颗心,究竟何时什么时候沦陷的?
她本来是讨厌他的,她本来就当一场交易。为什么他的话他的举动他的眼神总还是能左右了她的情绪。
娇弱的,幽香的,淡淡温度的身躯在殷斐怀里轻颤。
殷斐身体某处肿胀的都要疼死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凄清,神情挣扎:“再说一遍,我们之间由不得你。”
胭脂凄楚的苦笑,推开他站起来: “为什么?寂寞空虚冷,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她看着他,樱唇似是发笑。
殷斐单臂插着黑色西裤口袋,转过身拖着她不情愿走的身子一步一步往房间里走。
“没有理由。”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总是能说出这样的话。
胭脂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自己好不容易把零零碎碎缝合的伤口缝合,却因为他的出现再生生撕裂一遍。
她不想再这样疼了。
她能做的还是麻木。
这其实就是一个无聊的花花公子吃着锅里看着盆里的故事。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已经招惹上他了。
只是,切,她胭脂还以为他殷斐是个情圣,为了梦中情人才如此。
自己真天真。
世界都没了规则,谁还把谁当唯一呢。
反正她是逃不出他的算计,走不出他的任性。
殷斐看见一地的合同碎纸片,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又拿出一本,扔在她面前。
胭脂瞥见一个抽屉厚厚的躺满的全是复印好的合同。
就算她全都撕碎,电脑里还有文本。
此时她也疲倦了,还没缓过来的身体特别容易疲倦,刚才的悸动过后,脑袋是空的。
她由着殷斐将她的食指沾上红泥印在签名处。
签了名字印了手印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甚至回不到陌生的最初。彼此就是各取所需,其他完全无视。
可是十个月了。发生过太多的事。
发生了没办法当做没发生。
他给了她翻脸无情的记忆。
天知道他又因为什么圈住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想结束,他不想。
她不想玩了,他还想。
反正她亦只是一具皮囊。
夜深人静她唯一能告慰自己的就是对妈妈和晓蕾说:害死你们的坏人终于都伏法。
“殷斐,我想知道,劫匪的幕后指使人警察抓到没?”
殷斐沉默会儿了一会儿点点头。
“我想去妈妈刚和晓蕾的坟前祭拜一下。”
“不行。”
男人的神情和声音一寸一寸淬了寒冰般、再次撕扯了胭脂的心。
“为什么?”
殷斐没回答收起协议转身走了。
那些由他的无情,沉默铸造的寒刀冰剑一层一层的将胭脂的身躯封住。
冷,好冷!
靳一轩在医院里从昨晚到今晚整整三十几个小时急得直跳脚,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煎熬。
当他听到广播里说胭脂被劫持了时,直接扯下掉在床架上的石膏就往门口跑,可是双腿骨折。两个月只是接上了茬,想行动根本就是妄想。
还没容他走上两步,钻心的疼痛就让他身体一个打晃失去重心摔倒在门口。
恰好被买饭回来的靳妈妈看见,连惊带吓的将他扶起来。
石膏碎了,固定好的骨头不知有没有挪位。
靳妈妈心疼的眼圈含着眼泪。一边按铃找医生一边数叨他:”你说你逞能吧。分局的警力都在到处找人呢,防爆队警犬不是比你厉害,你一个瘸子去填什么乱。“
”妈,我着急。胭脂被劫了。“
”我知道,刚才小王来电话还说了正在排查呢。就怕你担心急屁猴似得跳哒,我没告诉你。谁不着急呀,但是你又不是刑警,你去也没用。“
”哎,妈你真是的,怎么不告诉我,赶紧把手机递给我,我问问小王进展。“
靳妈妈无奈拿出手机递给儿子。
还没拨号手机铃声响。
靳一轩一看是小王,迫不及待的接听。
”靳队,胭脂姐救出来了——“
”真的!人怎么样?有伤没?那孙子给我好好收拾!哎你说这边分局还真给力!
不等小王说完靳一轩噼里啪啦爆豆似得问出一串。
”靳队,胭脂姐没什么大碍,就是用头撞的墙引搜查的人注意,所以有头外伤。“
”什么?脑袋撞墙?你确定没事?在那个医院?还有具体是分局谁找到的胭脂的,我要好好谢他。”
“额。”小王拍拍后脑勺,这个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靳队对胭脂姐的想法他是知道的。
可是要是直接了当的和靳队说他有个强有力的情敌从医院就把胭脂姐带走了,只怕他这腿一时半会是没时间修养好了。
靳一轩这边急三火四的等小王的答案呢,他这一意迟迟犹犹豫豫的状态立刻让靳一轩心生疑窦。
“小王,有事痛快说别磨磨蹭蹭像个要上轿的大姑娘似的。”
“那个,胭脂姐后来送进市西的私营医院了。”
“床位号科室都告诉我。”靳一轩速度找到笔准备记下来让老娘去看看胭脂。
“那个,靳队,你去不了,你自己腿还不能走,告诉你也没用啊。”
小王的支支吾吾更让靳一轩起疑。
“小王,今年培训指标你还要不要。要你就快说。“
小王抹一把后脑勺:”我说,我交代,我全说。靳队,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擦!你还有完没完的磨叽了。哥哥一个敢孤身闯匪窝立过二等功的人,有什么承受不了的。说。“
靳一轩的火终于被温吞水的小王勾起来。
”那个,胭脂姐其实不是被我们局的人搜到救出的,是被一个和田局认识的土豪救出来的,然后自然人家土豪就把胭脂姐——那个——接走了——“
”等等,你说什么?土豪?把胭脂接走了?胭脂不是送医院了吗?市西医院?“
靳一轩火灭了,水来了。整个人就像掉进冰窖一样。
“一开始是送医院的,但是后来我晚上想起来替靳队你探望探望的时候,发现,人没了,说是被土豪办理了出院。”
“靠!”靳一轩狠狠的按下接听键,扶着床头立在当地。
土豪,一定是他!
以为他们断了,怎么这土豪还用了出英雄救美!靠!
胭脂自从按了手印的合约被殷斐拿走后,就再也没见过殷斐来。
胭脂发现这房子里面就空荡荡的住着她自己。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殷斐还挺能摆谱。
别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雇了厨娘,雇了保安,甚至还雇了花匠。
就这么个没人住的空房子。
简直了——
呵呵——
有钱人真会玩儿!
哦,胭脂忽然想起来,自己健忘。这别墅还真不是没人住。
上次在机场偷偷跟踪他不就看见他和那红衣女人枉这方向开的吗。
看来不是没人住,是正式入驻。所以这一干人马才雇的这么全套。
别墅三楼露台,胭脂无聊的手叠着千纸鹤,往下看。
窗户下面就是一大片花园。以前是没人打理的自由生长着一些扫帚梅之类的闲散状态,最近开始种植薰衣草。
园子边上来回走着一个男人操着大铁剪给刚载好的一片灌木修枝。
不知道殷斐打哪雇来的园艺师,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左右。
现在的浮华世道,能有年轻人这样沉得住气甘于平淡做个园艺师,真是太难得了。
胭脂没事时就爱站在这里看他修剪花花草草。
如果有一天自己有钱了,老了,也要买这样一块地,一个人种种花养养草。既然注定了孤独就孤独终老吧。
这也是种修炼。
视线里修剪花草的男子健壮的身影渐渐走远绕过了房角。
胭脂眼眸寂静。她也下楼想走到外面溜达溜达。
她已经过了刚被囚禁时激动挣扎的那段难受日子。
负责打扫和烧饭的魏阿姨非常热情。总是变着花样的给胭脂做吃的。
所以现在十几天下来,她的气色和皮肤都比刚来时好太多。头上的伤疤已经结痂,自己好了。
就是还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又剪短了,短的不能再短。因为受伤时候方便包扎。
所以就算自己不愿意现在还是殷BT当初要求的发型。
胭脂就是奇怪,殷斐这是什么意思?出钱出人的养着她,圈养。
好吃好喝一日三餐加睡前宵夜的伺候,这是图哪样?
第一,有可能他出国了。
第二,有可能他被婉柔绊住,有色心没色胆,哼哼这样最好。
第三——
想到第三种可能性,胭脂冷汗直冒。
以前她听说过,有的富豪专门找有姿色的女人养起来以备给自己巴结的有权势的人享用......
头皮发麻,自己这是待宰的羔羊啊。
魏阿姨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从厨房探出头,望着换了紫色雪纺连衣裙的曼妙女子。
“姑娘,是不是饿了,中午我多做几道女孩子爱吃的菜。”
胭脂的眉目里看不出高兴不高兴,笑笑,“谢谢魏阿姨,你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我没什么食欲。”
魏阿姨叹气,少爷千叮咛万嘱咐叫照顾好胭脂姑娘,看护好胭脂姑娘,让姑娘感受春天般的温暖。
可这姑娘就是整天郁郁寡欢的样子。不论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费了多少心思,她都没咧开嘴乐过。
少爷岁数也不大,体贴心细上倒是真有一套。什么都捡质地好的给这姑娘买,内衣都几千几千一件儿的派人送过来。这得有多宠啊这。
但是摊上一个周幽王时期的褒姒。除非你建一座烽火台。
胭脂拿了遮阳伞在门口换好软皮鞋,和魏阿姨轻轻打了声招呼。
转眼,长腿已经走进了上午的暑热里。
十点钟开始太阳要发威了。所以胭脂才特意拿了遮阳伞。
她就是想这样被伞遮盖着自己走走,孤独的走走。
她不想笑,没什么可笑的,尽管她能感觉到魏阿姨善意的调侃,讲笑话,做好吃的。
走过甬道,前边沿着围墙一座一座漂亮的花台,艳粉和幽蓝的花朵相间煞是打眼。
胭脂走过去俯身闻,漂亮的手伸出去,掌心里黏黏的都是花粉。
忽然门房那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吵闹声越来越大。胭脂抬头向门边看去,蓦地,她愣住了。
靳大哥!胭脂脑袋一轰。这真是什么脸都没了。靳大哥肯定知道了自己和殷斐的事。
他正要进来,门卫拦着说死也不让,双方马上就要动手。
“靳大哥!”胭脂急忙跑过去,激动的鼻尖渗出汗珠儿。她看见靳一轩的一条腿还缠着绷带。
“胭脂,你身体好没,怎么在这里,靳妈妈给你做了五香花生,水煮的。”靳一轩扬着手里的一个袋子。
此时胭脂已经跑到了大门拉开门卫。
“靳大哥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边说边对靳一轩摆摆手示意他别着急,然后急切的对门卫道:“师傅,请你放他进来,他是我哥哥。”
“对不起小姐,不是我打工的不给你这个主人面子,真的谁都不行,我们少爷有吩咐,今天我要是不顾少爷吩咐放人进来,明天就是我卷铺盖走人的时候了。小姐,你看我老大不小了还没成家,怎么着也不能失业啊。您就当帮我个忙了。行不行。”
门房保安年纪确实不大,比花匠还年轻。他哭着脸对胭脂说,她还搞得多委屈似的。
胭脂只好又跑到靳一轩那里,两人隔着铁栅栏门
伸出手握在一起:“靳大哥你的腿还没好?别急,我来打个电话。”
靳一轩愤怒的都要魂魄出离,但是想到自己毕竟是跑到人家的地盘来还是忍耐下,他点点头。脸色却极为不好。
他作为人民警察,真的还没有哪家大门敢这样拦着他不让进的时候,何况他还是探望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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