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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回到车厢,苏瑾便爬到自己的铺位上,头冲着墙板,一动不动地躺着。郑智和陈放回来地时候,她就象睡着了一般,就连她的上铺又传来细细的呻吟和“吱嘎”的响声,她的姿势都一变不变。
不知什么原因,火车比正点晚了近一个小时,到北京的时候已是下半夜快1点了。
带着倦意的郑智、陈放和一脸漠然的苏瑾收拾着行李。我因为要和列车员换票,所以只好把手伸向了苏瑾。
“再见。”我尽量放松我的声线。在我仓惶逃亡的第一天,苏瑾你给了我久违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但我们还是再见吧,虽然再见恐怕已是下一辈子的事了。
苏瑾没说话,可能是怕别人看到她哭肿的眼睛,她戴了副墨镜,让我没法看清楚她的眼里究竟流露出怎样的感情。倒是郑智和陈放听到我的话,跟我道了声再会。
列车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可能是看我挺顺眼的,又奇怪我为什么买的到西安的卧铺却要在北京下车,便问这问那的,我解释了半天她才明白,又罗哩罗嗦的提醒我如何处理手中的这张票,直到火车快要重新开动了,我才得以脱身。
北京的夜竟是出奇的冷。我走的匆忙,单薄的西服挡不住抖峭的北风,下车便是一哆嗦,也让我想起我应该在北京住上一夜了。
凭着多年出差的经验,我知道星级越高的酒店对我越安全,那里对客人身分的查验大多是例行公事,不象是街头旅行社的大嫂们象是对待阶级敌人般的对待客人,再说我这一身打扮往低档旅店里扎也怪显眼的。
在北京经常住的那几家酒店我是不敢再去了。权衡了一下自己的钱包,我努力回忆着有意无意留在我记忆中的那些三星级酒店的名称。
站台上几乎没人了。我一面低头打着电话,一面紧跟着落在后面的零星几个人,不知不觉已经出了站。打了几个电话,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我和离火车站不太远的一家三星级酒店达成了交易。
我还算满意地收了线。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的眼前站着一位少女,个子很高,戴着墨镜,背了把小提琴,静静地望着我。
苏瑾!
我绝对没有想到那句“再见”竟然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就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诺大地广场上似乎只站着她一个人,路灯的惨白灯光投在她孤单的身子上让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楚楚可怜,惊讶和着一种让我有些恐惧的莫名感觉使我傻傻地停下了脚步。
“我想让你送我回去。”苏瑾的话细不可闻,但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下意识的四下望了望,广场上还有其他的人进进出出,但没有郑智和陈放的踪迹。我知道,在这寒冷的子夜,苏瑾又被朋友抛下了。
一辆出租车滑了过来,“哥们,走不走呀?”的哥很长眼神的问道。
“走!”声音之大,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能够拒绝苏瑾吗?我知道我不能。拎起她脚下的旅行包向出租车走去,她跟着我一前一后钻进了车子,“××街的××大厦。”苏瑾靠在我身上,把地址告诉了司机。
虽然隔着大衣,我依然清楚地感觉到苏瑾胸部的形状和怦怦的心跳。我紧张地抱着放在腿上的旅行包,似乎要遮住发生变化的两腿之间,其实苏瑾根本看不到那里,强迫着自己想些别的什么东西:××大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离音乐学院很近,离火车站也不远,晚上的车少,应该很快就到了,到了也就没事了,我自己安慰自己。
街上的车真的很少,和××大厦的距离飞快缩小的同时,我离我应该去的酒店也越来越远了。就在窗外的霓虹灯箭一般掠过的时候,一个念头掠过了我的心头:在北京站的广场上,苏瑾应该早就看到了我,可她是无意中等到了我,还是有意的在等我呢?
我正在胡思乱想,车子已经停下了,××大厦到了。
苏瑾看出租车开远了,才领着我拐到了××大厦北边和××街垂直的一条马路上。马路两旁都是两三层高的楼房,古色古香的,显然是条老街。
一阵北风吹过,苏瑾自然地挎上我的骼膊,偎在我身上。就这样走了足足有五、六分钟,也没有到苏瑾的家。我渐渐奇怪起来,那马路足足有两个车道宽,马路上不时有汽车开过来开过去,其中还有一辆出租车,可苏瑾她为什么不让我们坐的车开进来呢?
又再走了五、六分钟,我们才在一座院子前停下,苏瑾轻轻的说了句:“到了。”
这院子的布局在京城很常见,一人多高的围墙将一栋三层小楼围了起来,因为是下半夜了,只零星的一两家还亮着灯。
我看苏瑾仍没有松开我的意思,便把骼膊抽了出来,把旅行包放在了她的手上,拍了拍她的脸,道:“苏瑾,我就送到这儿吧。你上去之后,把靠马路这边的房间灯开开,我就知道你到家了。”那语气真的象是一位大哥哥关心着自己的小妹妹。
作为一个男人,我很清楚如果我换一种说法的话,我和苏瑾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在方才路上的十几分钟里,理智击退了诱惑。对深爱着我我也同样深爱着的妻,我忍心背叛吗?!对单纯而天真的苏瑾,我忍心伤害吗?!
“你送我吧,我爸爸妈妈……他们……都……出国了。”苏瑾低着头,声音越说越低,到后来都几乎听不清了,我也是配合着她的唇形才勉强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如一阵飓风吹过我的心,我努力创建起来的心理防线几乎被摧毁了。用仅存的一点理智,我推了苏瑾一把:“快进去吧!”
苏瑾愣了一下,抬起头使劲盯着我,我似乎能感觉到墨镜后面的目光是那样的锐利,以致我觉得脸上像被刺出了什么东西。短短的几秒钟对我来说有一万年那么长,直到她说了句:“你……是个笨蛋!”
望着她飞快跑进楼的身影,我的心象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使我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笨蛋?不错,我是笨蛋,我真的是个笨蛋。我觉得有种东西从我的眼框里流出,流到嘴里的时候,那滋味又苦又咸。
模糊间,三楼亮了一盏灯,又灭了一盏灯。
结束了。在我转身的时候,一辆自行车从我面前骑过,前座上的汉子顶着风使劲蹬着车,后座上一个少妇靠在他背上,脸上是很幸福的满足。
马路上不时地有车开来开去,却没有一辆出租车。等了几分钟,我愈发感到冷。我想还是到前面那条××大街上堵辆车比较现实一点。
马路对面看起来风小些,我便朝对面走去。刚跳上那边的路牙子,身后就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着司机的骂声,一阵急促而轻灵的脚步声迅速向我接近。在我心有所悟的转过身来的时候,一个人扑到了我的怀里,一张炽热而颤抖的唇印在了我冰冷的唇上。
我的大脑倏地一片空白,天地间只剩下了忘情拥吻的两个人。两张唇似乎彼此寻找了千年,再也不分开片刻。
这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吗?在那一刻,我想我做了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