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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小子我是指望不上。”
刘子滢蹲灶边扔棒骨头,哑然看着二爷娴熟地起锅烧油炒菜,他老人家养尊处优二十来年,按理讲是丁点油性不肯沾,乍一卷袖子颠勺还挺有那么回事。
“你爸小时候最爱吃我炒的醋溜白菜,那时候我当兵,每月部队里派发工资,我头一件事就是拿钱去买白面,让你奶蒸一大锅馒头,嘿那个香味,比什么山珍海味强太多。我自己没得着儿子,庆幸你爸爸像我,他生的闺女也争气,我做长辈的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你名字是我给起的,当成亲孙女疼,我好胜大半辈子,只怕你不成材愧对我地下的哥哥。”
“二爷......”刘子滢某根心弦颤了颤,恨前世可谓猪油蒙了心,被其他亲戚挑唆疏远二爷,让他老人家走时留下那么多遗憾。
“你这几天管好沈正,那孩子随他爸爸,蔫坏。薛奇奇背景深厚,族人系出京城高官,咱们得罪不起,你尽量顺应。真以为我乐意接这烂摊子?还不是恩人所托,推辞不得。”二爷炒好装盘,夹一片菜叶递她嘴边,“小滢聪慧,二爷为你铺路,以后只管好好学习,不用为乌七八糟的人侵扰本心。”
刘子滢好想五体投地山呼“臣惶恐!”,她何德何能有资格踏入权贵圈,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不识好歹,就是立志做个普通平民,与老爸老妈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不攀附谁也不轻贱谁,但求风平浪静。
二爷迟迟等不来回应,以为她年龄小听不懂深意,便支个活计给她:“去叫野猴子回来吃饭。”
刘子滢在田野中转悠,漫无目的走了五分钟终于见到两个鲜艳的人影,跑过去瞧清楚他们干的事,立即喝止道:“薛奇奇,停!”
沈正哧溜躲到表姐身后,附耳告状:“他逼我做的,都是他的注意,姐姐我害怕。”
薛奇奇一只大脚从轰塌泥土台里拔|出来,桀骜不驯鼻孔看人:“丑女,命令谁呢?”
刘子滢指着土丘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戚,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薛大爷第一次回国,当然不晓得地里圆锥形的土堆是啥玩意,沈正那怂货不敢靠近,那他只好用武力踏平,好让他见识下什么才叫英雄气概。
刘子滢看傻逼似的瞪他一眼,解释:“中国讲究入土为安,人死后都要埋入地下,葬在下面的是作古西去的先人,你把人家供桌踩踏,不怕他晚上来找你算账么。”
薛奇奇腿肚子发虚,结巴道:“不......不对啊,坟墓不都一排排建在墓园吗,哪有孤零零立在农田里的。”
沈正存心吓唬他:“摸不准还是谁家祖坟,破坏祖坟遭天打雷劈。”
薛奇奇跳脚,冲过去要揍他:“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故意看本大爷遭罪是不,好你个怂蛋,我今天算你姥爷的份一起还你!”
“姐姐救命!”沈正躲闪不及被薛奇奇踢中大腿,泪流成河。
刘子滢用巧劲儿顶开薛奇奇,按着挣扎的他歪坐在坟前:“不知者无罪,把供桌搭好没人会怪罪你。”
薛奇奇冷脸鄙视比他小几岁的女孩,甩手不干:“本大爷累了,你去搭。”
刘子滢默念忍字诀,多么期望翟皓来以暴制暴,双手攥拳手骨咯咯作响,居高临下审问:“当真不干?”薛奇奇,你牛逼的很呐。
“别废话。”薛大爷吃了秤砣铁了心。
刘子滢挽袖极快垒好土台,再拉着沈正给孤坟默哀忏悔一分钟。死者最大,神鬼之说向来诡秘莫测,薛奇奇不怕,她怕。
沈正绘声绘色将事情经过转述给二爷,二爷果真勃然大怒,罚薛奇奇不准吃晚饭,间歇性失聪过滤掉他混杂中英文的咒骂。
午夜寒风呼啸,眠浅的刘子滢听见灶台那有悉悉索索的轻响,开始以为是那只小奶狗,但啃骨头的声音太过嚣张,所有矛头均指向一个人选——饿肚子的薛奇奇。
脑门降下华丽丽黑线,她掀被子坐起身,穿鞋走过去,通过月亮渗进来的光亮,无奈的看他吃得满手都是油。
“喂,喝水吗?”
薛奇奇吓得激灵,恶狠狠道:“快去给爷倒水!”
刘子滢舀了瓢凉水摔在他鼻端:“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
薛奇奇喝下一肚子生水,娇养的胃口很快生出不良反应,捂肚子去院里简陋搭建的茅坑噼里啪啦排毒,拉完摸兜发现没带纸,黑红着脸催刘子滢:“丑女,给我拿点纸。”
对方呵呵他一脸:“不自称大爷啦?”
薛奇奇腿都蹲麻了,实在没底气跟她耗,打着商量:“你给我拿纸,今后我罩着你,一言为定,行不?”
刘子滢扬手抛出纸团扔进茅房挡板,讥笑说:“哪敢劳您大架罩我,还是先擦干净屁股吧。”
里面薛奇奇怒吼:“*!你特么给爷扔屎坑里去了!”
第三天放羊,薛奇奇像条牧羊犬一般围羊群跳高,更捡起颗羊屎球凑近研究,却因为味道不理想而忍痛放弃。
第六天,三个孩子苦哈哈地追在羊群后欲哭无泪,薛奇奇简直被它们折磨得没脾气了,连刘子滢踹他都没兴致打回去。三人累瘫在田埂边互相嘲笑,北风呼啸而过,吹散阵阵上气不接下气的朗笑声......
七天乡村生活结束,刘子滢堪称精疲力竭,和沈正搀扶彼此下车,泪眼汪汪环顾高楼大厦。薛奇奇完全被农村同化,三句离不开放羊,他临走前装了一袋子羊屎球塞到沈正包里,不过作案时刘子滢刚好经过,那女疯子差点让他大爷吃嘴里,妈的要不是看在有革命友谊的份上,早大耳刮子扇得她找不到北。
几人在二爷家吃散伙饭,老妖精手艺见长,不时插句嘴活跃气氛,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刘爸接刘子滢时,她正和薛奇奇比掰腕,沈正为表姐摇旗呐喊,二爷笑呵呵地任他们玩闹。
此行,薛奇奇温顺不少,挫平些家世显赫大少爷打娘胎里带来的不可一世与目中无人的臭毛病,且从沈正那参透背后捅刀技能,除了刘子滢以外谁都没觉察出,这家伙干坏事愈加游刃有余。不过刘子滢识趣地没说,但愿有朝一日再相逢,二者是友而非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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