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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这可是我的闺房耶!你问都不问一声,就这样擅自走来走去。”她鸡蛋里挑骨头,存心找碴。
“不行吗?”他挑眉问道,笑得一副理所当然的贼样。
没料到他回得如此理直气壮,倒换成她答不上话。
“外伤药放哪里?你上次送给我的药自个儿应该还有留下吧?”
“可以了,敷药我可以自己来。”雨织就是挣不脱那紧握手腕的大手。
“别乱动,你想弄疼自己吗?”玄野出声制止她的挣扎,旋即柔声再次问道:“药放哪儿?”
雨织嘟着嘴、绷着脸,随便指了一下奁旁的檀木斗柜。他以为他是谁呀?跑到人家房里来做这做那的!
“你再这里磨蹭,天策可要四处寻不着人了,不如你叫巧儿来吧,这些事本就该是她做的。”雨织搜索枯肠地想着理由,好让这赖着不走的厚脸皮家伙能早些离开。
“我找到了。”他兴奋地扬着手中的药膏,对于雨织说的话全然充耳不闻。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被眼前这家伙气得牙痒痒的。
“我又没聋,当然听到啦。”玄野气定神闲地在床沿坐下,不疾不徐地说道:“既然我这在这里,何必专程跑一趟把巧儿叫来呢?这种小事我自信还做得来。而天策那黏人的麻烦小子有事要办,可能得离开好一阵子。如何?我的答复还合你的意吗?”
他每说一句话就凑近她几分,待到了最后问话时,雨织能从他深邃灿亮的黑眸里,清晰瞧见自己无措的脸。房里瞬间嗄然无声,只剩下那双彷佛要吞噬她的眼眸,以及自己急如擂鼓的心跳声。
她动弹不得,久久才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好吧!”
明知她不是那个意思,他却故意曲解成亲吻的许诺,因为玄野再也仰不住吻她的渴望。
他用轻如蝶翼的唇诱惑她,倾尽所有的温柔探索她。那柔软甘甜的红唇让他心醉神迷,摇摇欲坠的自制力在狂喊着:崩溃!崩溃!
雨织毫无招架织力,全然地被他的温柔蛊惑,他的唇带着不可思议的烈火,宛如要将她焚烧殆尽。
玄野用尽所有的力量才移开眷恋不舍的唇。却忍不住伸出手将她紧揽于胸前。
老天!他定是快疯了,才会有这种强烈得几乎让他灭顶的感觉。
“痛!”雨织脱口而出,因为被结实手臂禁锢的身体正大声抗议。
“啊!”玄野慌忙松手,一脸狼狈的连声道歉“抱歉!我真是该死!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意乱情迷,所以”
原也是意乱情迷的雨织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翻在床。
玄野先是一愣,随后被笑得有点恼了。“什么嘛!我有那么可笑吗?真是的!”
听见他懊恼的语气,雨织努力收住笑,抹着眼角笑得迸出眼泪“天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被你那种凌厉强悍的气势差点吓坏了怎么也没想到你也有无措的时候。”
“这还不是你害的。”他轻捏着她小巧的下巴,没好气的指控着。当初的那个自己是不永远也不可能再出现的了。不过,要是能博她一笑,变成怎样他都无所谓了。
“活该!这叫一报还一报。”她幸灾乐祸地笑着,大刺刺地把右腕伸到他面前,得意洋洋地说道:“上药!”
“是。”他倒也半点不含糊地应了一声,一本正经地替她上起药来。
但捧举着柔腻纤手,沾药轻轻拂过伤口时,被笑闹开的欲窒气氛立时围拢。
每当他的手指触及伤口,她的心就是一震,然后昏眩得像-晒在炽阳下。雨织轻咬着下唇,想将那让人心神不宁的混乱赶走。
“别这样,否则我又要吻你了。”
雨织抬头,立时迎上玄野灼热的眸子,惊得她仓皇抽手,将绯红小脸别开。
“说这种话未免太大胆了吧!我会把你赶出府的喔!”
“当初你就赶不走我,这时要我走更不可能了。”他是来替她疗伤的,怎尽做些不该做的事、讲不该讲的话。再这样下去,在她面前他将无所遁形。“你不是才要我永远留下吗?这会儿又威胁着要赶人,太不近情喔!”
雨织垂首不语。知道自己只是嘴上说说,哪里真心想赶他走。
但若依她往常的性子,他说这种话、做这么逾礼的事,早就被她轰出门外,哪能任他坐在床边,净说些不该的话。
是雨织久久不语,玄野愀然变色,=你真的恼我啦!日后我定不在说些不合身分的话了,别生气好吗?”
“傻子!谁恼你来着?”左手纤指在他额上轻敲一记,她娇俏一笑“见你知错能改,就原谅你一回吧!”
才说原谅他,他又抓着人家不柔夷不放。轻敲额头的纤手来不及撒走,已被他牢牢攒在大手里。
“你就是这样魅惑人心,才会连少王爷都赶着来下聘。今后我可要寸步不离的跟在你身边,免得那些讨人厌的蜜蜂、苍蝇又来骚扰。”
“又说傻话了。你是叔父的护卫,怎可老跟着我?而且只要我不出羲和园的大门,就算是少王爷又能如何?他总不会硬闯私宅,强抢民女吧?”
“别骤下定论,还是小心防着点,他能掳你一次,难保没有第二次,而且你今天退聘,定给他不小的打击、难堪,也许他会再使出什么下流的手段也说不定。”
玄野可不敢掉以轻心,少王爷是那种野心勃勃之人,若非他连着两次用了摄魂术,邢大人和雨织根本离不开永宁府的大门。可能是离开的太容易了,才让雨织有那种无所谓的想法。
“你少杞人忧天了,还是保护好叔父便成了。”雨织可不信,那少王爷碰了一鼻子灰之后,还会对她感兴趣?
“就算是我杞人忧天好了。”玄野说着,褪下腕上的红丝铜铃套再她细嫩的皓腕上,肃然叮咛道:“这个铜铃你戴着,无论如何时候都不准拿下,知道吗?有了这个铜铃保护着,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我也能知道。所以绝不能拿下来,知道吗?”
“这么厉害啊!”雨织侧首打量由红丝线串在一起的五个小巧、黝黑的铜铃。她晃动手臂,铜铃发出低沉的叮咚声,煞是可爱。“这铜上铸着什么呢?”
雨织好玩地拨弄着铜铃,定睛细看,才发现铃上铸着某种图案。
“喔!那没什么,只是些驱邪的符文。”玄野避重就轻地说着。其实上面铸着天狼星的运行方位,以及代号的标记。不过,即使是邢臻那类的人也看不透其中奥妙。
“可这给了我,你自己不打紧吗?”雨织不放心地反问着。
“不要紧,只要你不把它交给任何人就成了。”他满不在乎的莞尔,灿若繁星的黑眸漾动着干般宠溺。
雨织一定不晓得吧!他已经把生命交付她手上。
“放心,我绝不会把它给别人的。”雨织轻快地答应,根本没有深思。
“看你谈笑风生的,伤该没事了吧?”他明知故问。
经玄野这一提,她才觉得精神奕奕,浑身没有任何痛楚。雨织满腹疑窦地捏捏右肩“真的口也!一点都不疼了。”
“就算没事了,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妥当。”他不容雨织抗议地扶她躺下,盖妥褥才离开落月轩。
玄野暗中用了法力,再加上铜铃的力量,她的伤势已无大碍,若再睡上一觉,她便可全然恢复。
望着玄野远去的背影,她突然想开口喊住他,可不知为何出不了声。
雨织觉得眼皮沉重,脑子变得浑沌。奇怪!方才还精神奕奕,怎会突然疲惫想睡?然而,由不得她多想,心神已陷入梦境。
雨织感觉自己似醒非醒、似梦非梦,无羁魂魄不由自主地回溯过往事实。
铃声!这铃声她彷佛听过。雨织用心想着。
对了!是玄野送给她的铜铃,她很中意的。雨织望向右手腕“不见了!玄野送的铜铃不见了!”她脸色大变地惊叫!“怎么办?他明明吩咐绝不能拿下的,怎么不见了呢?”
搜遍全身,仍不见那用红丝线串上的五只小巧铜铃。雨织五内俱焚,急得直想落泪。蓦然间,她感觉那铜铃非比寻常,比她的生命还重要。
“怎么办?一定得找回来!”雨织拭着满面的泪水。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落泪的,泪水好冰。
湿湿的、冰凉的风夹杂着低沉的“叮咚”声吹来。
是铃声,雨织兴奋地瞠大湿漉漉的美眸,向着铃声来处跑去。是谁拿走她的铜铃?太过分了!若逮着了,非得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铃声愈来愈清晰,雨织的脚程也随之加快,期待又紧张的心情让那久未发作的心绞痛毛病在最不适宜的时机骤然发作。揪着一襟,强忍住那欲夺去呼吸的痛,她不断告诉自己,不!别在这个时候病倒,还有更要紧的事呢!
雨织不得不缓下脚步,深吸几口气。当她再抬眼时,却瞧见生平未见的奇景。
银白的树!银白!
她瞠目结舌,怔怔地往前走去,直走到银白树下。
迟疑地、不敢置信地伸手触摸树干,才一触及,她就倏地收手。好冰!
怎么会有这样的树呢?由树干到树枝全然是一片银白,没有任何其它色泽。雨织新奇地向上凝望,闪烁的银白灿光亮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叮咚!”一阵风吹过,拂动她的衣衫,她又听到铃声了。铃声由树上传来!
雨织-上眼,在树-间搜寻。小小的铜铃像淹没在银海里,踪影难觅。依着断断续续的声音,雨织终于发现一抹嫣红。
“呀!在那里。”她雀跃地惊喊出声。她的铜铃就挂在半高的一枝树-上,随着风晃荡。
可恶!是谁存心作弄她,把她的铜铃搁到那儿去。
想都没想,雨织就褪下绣鞋纨袜,撩起衣快,笨拙地往树上爬。所幸这树虽寒凉如冰,却有着凹凸的粗糙表面,费些劲仍可爬得上去。她就这么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来到树干的分枝处,雨织犹豫了一下,随即心一横,照样地往前挪移。只是她的动作变得缓慢,且小心翼翼。因为她身下的树枝并不粗壮,坦白说,看起来岌岌可危,随时都有断裂之虞。
终于近在咫尺了!
雨织紧张地咬着唇,缓缓伸出冒汗的手,想构住近在眼前的铜铃。纤指往前一挪,夹住红线挑起“叮咚”一声,铜铃已被紧握在素手里。
“太好了!”雨织欣喜若狂,泪汪汪地瞅着失而复得的铜铃。
她高兴的太早了。
当雨织退回主干,松口气停下来拭泪时,刚被泪水润泽的澄清明眸却瞧见一支银箭朝自己的胸前射来。
好痛!心口像火在烧般的痛。
没有查看伤势,她只是痛楚地瞅着那身着黑袍、手拿银弓的射箭人。玄野!
铜铃由颤抖的小手滑落,她单薄、轻盈的身子也飞坠而下。
“为什么?”
雨织泪眼婆娑、冷汗涔涔地惊做儿起,一时间不之身处何处、发生何事。胸口的绞痛提醒她方才的梦境。
她苦涩地笑了笑,抬起虚软的手臂,看着安然戴在腕上的铜铃。
玄野不会那样伤害她的。雨织心里相信着,望向近午的光亮绮窗时,瞳眸却有着黯然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