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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我们两兄弟,这个时候不用这么严肃吧。”欧阳坚苦笑,“心里不平衡的时候肯定有,但就是兄弟你刚才说,既然选择了从政这条道路,就不要考虑更多,什么都想要肯定不行。我要想找钱存款才这点?我说的那些灰色收入,也只是没有办法,必须和光同尘,一点土特产啊,一点烟酒啊,哪怕是逢年过节,那些人送的礼我都会当面看,现金一律退回,这点底线我还是有的,杨兄弟不用为我担心。”
“家庭原因吗?”杨中问。
他突兀地转换话题。
肯定不是工作原因。他们都不是会被工作压倒的人,目前的工作对于他们这种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来说,只有挑战性,不会畏难,比如工业园区这样困难巨大的竞争,欧阳坚和杨中也选择的是迎难而上,尽力而为;比如爱德富电子这种希望渺茫的项目,欧阳坚也没有放弃而是努力争取。
他也肯定不会问情感原因。这肯定就牵涉到一位官员的私生活了。他们关系还没有亲密到那个地步,而且,据他这些年对欧阳坚的了解,还没有听到欧阳坚任何八卦传闻,倒是欧阳坚有些刻意标谤自己。
据说在云阳当常务副区*长时,他就不着痕迹地把区政*府里很多从各乡镇各局行抽调的年轻女工作人员退回去,到了文化后,不再顾忌,直接开了政*府常务会,指示以后这种行为要男女比例对等,现在文化县正府,除了接待办保留了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工作人员,其它部门恢复如常。
实际上,这个土政策是当时王援朝主政江城时开始的,市*委市正府和市级很多局行,都从基层上调一些年轻,有学历,有能力的工作人员到机关工作,工作两年左右再回到原单位,目的是培训年轻干部,但是在执行过程中,大多数时候都选择年轻漂亮的女性,还美其名曰“亮化工程”。
王援朝到了人大后,后来两任市*委书纪萧规曹随,也没有过问这事,就成了惯例持续下来。杨中倒也不刻意反对,也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他着重点只在正府工作,他们临江镇正府的镇花张林丽,刚刚生完孩子就被县*委宣传部抽调上去了,他倒觉得那个平台倒比她窝在临江镇更能够发挥她的特长。但是欧阳坚这样做,就带着很明显的某种倾向和目的。
因为他曾经是王援朝的秘书,他的仕途进步,跟王援朝有很大关系,甚至可以说,他身上,打着王援朝的烙印,可是他却这么明显地反对王援朝的一项土政策,这不是人走茶凉这么简单了,他是为什么呢?杨中很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因为以前他和欧阳坚关系疏远,又受了黎小周诫告,不要介入地方纠纷,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看来,他得面对这个问题,得面对江城的一些历史遗留问题,一些复杂关系和恩怨情仇了。
或者,是他即将而且必将成为江城官场一个不容忽略的角色,所以必须面对这些。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的情况杨镇你多少了解一些,没有办法,唉,稳定压倒一切吧。”欧阳坚苦笑,“杨镇,你可能要走跟我差不多的路,镇长,书纪,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县长,书纪……这样一路上去,可是我们出身不同,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命。”
服务生进来的时候,他本来想控制自己,用其它的理由搪塞过去,喝喝酒唱唱歌抒发一下郁闷的情绪就行了,谁知道不由自主地滔滔阐述了一大通“门”言,现在被杨中直接问到家庭,他再努力控制,最后一句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深沉的感伤和痛苦。
“说命好,我如果不承认,那就是矫情了。但是呢,我的家庭背景有时是助力,但有时也会成为枷锁,成为标签,被别人指指点点,比如你再努力,别人都会认为你是裙带关系,反倒不如欧阳兄你这样一身轻松,白手起家,全凭自己的能力。”
杨中安慰道。
“能力?”欧阳坚脸上露出讥诮之色,“我们各级正府里边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的人。唱两首歌再说。”
他举杯跟杨中碰了,起身去点歌。
旋律马上就出来,欧阳坚拿起话筒,开始唱歌。
令杨中诧异的是,居然是很老的苏联歌曲,完全不是他们这个年代的人应该选择和喜欢的。
但是欧阳坚非常投入,声音中饱含着情感,一丝不苟地遵守节奏,努力向原唱靠齐。
蓦然之间,杨中想到了王援朝,这应该是受到王援朝的影响吧?他想到《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一句话,“这里的高墙很奇怪,刚开始你讨厌它,慢慢地你适应了它,再后来你就离不开它了。”
或者,这也可以说明欧阳坚跟王援朝的关系。
即使,欧阳坚再怎么想努力做切割。
他叹了口气,他自己,跟他的家庭背景是不是也是这种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