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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走得轻快,不多时已到前院,慕容姗见石念远并不转向去前主宴厅,反而径直朝中门行去,不由问道:“要去哪里?”
石念远戏谑应道:“青楼。”
石念远与慕容姗出了武侯府,走了一小段路就看到了公辇站台,石念远看向新建起来的站台牌坊,啧啧道:“那么多路车都途经晚雪楼,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呐。”
二人等得不久,就付了钱乘上了公辇,往西区繁华街市而去。
今天是小年夜,如今天已大亮,公辇车厢上两侧的位置早被坐满,石念远习惯性的拉住了从车厢顶悬挂下来的把手,面露难解怀念神色。
车厢上人群晃动,石念远不时随着人群前后左右的摇摆,胸口不时撞在两团酥软上。
慕容姗话语有些清冷,聚声成线传入石念远耳中:“这点晃动,至于让尘微境修士站立不稳吗?”
石念远半眯着眼悄然享受,猥琐笑答:“情怀,情怀……”
慕容姗本想将身体转过一些角度避开石念远,可车厢里挤得不可开交,慕容姗冷哼一声,不做应答。
“聪明,与其让别人占了便宜,倒不如让未婚夫吃点豆腐。”石念远嬉笑道。
留邺城西区繁华街市,风月场所不少,其中大多都是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才会亮起楼外红灯笼,以示营业,白天,一般都是昨夜恩客从青楼后门偷偷溜走的趣味时光。
晚雪楼作为留邺城最负盛名的风月场所,流出了许多才子佳人的缱绻佳话。至于其中几分真,几分假,会到这楼里来的,又有谁会在意?
风触绣帘,风铃轻响。
在留邺城,谁不晓得晚雪楼?
敢进晚雪楼的恩客,谁不晓得晚雪楼的规矩?
故而,当石念远敲起晚雪楼紧闭的朱门,等不多时,就有一个眉眼中满是倦意,衣衫半敞的娇蛾打开了一道门缝。
敢在白天敲响晚雪楼朱门的,不是嫌命长,自然是别有身份。
石念远递出一枚令牌,那娇蛾接过看了看,满脸倦意顿时消散,满面惊惧的将朱门打开,恭敬将石念远与慕容姗迎了进来,待得二人踏进,再重新关好朱门,随后一路朝后院小跑过去。
慕容姗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翻晚雪楼,厅堂的天花板很高,想来是打通了原本一二楼之间的地板隔断,高高天
花板上,悬垂下松枝一般的灯架,灯架上各式花灯盏盏不同,道道绣有精致刺绣的彩练连接左右,既展彩云渡繁星的气魄,又露柔红烧烛欢的旖旎。目光所及,木饰都是血衫红木,厅堂四角各有一座巨大香炉,香雾在厅堂缭绕。
由于是早晨,并没有见到任何恩客,厅堂中除去石念远与慕容姗,再无外人,石念远领着慕容姗轻车熟路的从屋内旋转楼梯走上楼,走到三楼后,径直向天字厢房走去。
推开门,天字厢房宽敞无比,中央是凹下数尺的四方琼台,琼台边缘以白玉雕刻有不同兽首,这些兽首神态统一,都呈张颚动作,口中持续吐出香雾,琼台外围,一圈半透明的丝绸幕帘将琼台遮掩,依稀得见其中摆放的各式乐器。
“晚雪楼天字厢房,只许清倌入,不准娼妓出。琼台一曲,可值万金,再看周围这些台座,随便一张椅凳,都不下百两黄金。”石念远指了指四面墙壁上沿伸出来的,如同树屋一般的雅间:“那些琼楼,更是有钱都不一定进得去。”石念远带着慕容姗来到了琼台正前方,这里是一处明显高贵雅致得多的台座。
石念远走到一张椅塌前,一屁股坐了下来,舒服的嵌进软絮中:“啧……这种地方呆得久了,实在是能让人再也不想去触碰外边尘世万般烦恼。”
慕容姗端坐到另一把椅塌上:“你很熟悉?而且照你刚才的说法,为什么那么重要的地方,居然会无人把守,任凭你这样随意踏足。”
石念远翻了个白眼道:“不守规矩的都被扔到游溪河喂鱼了,自然没人敢触霉头。至于我为什么那么熟悉,自己的店自己凭什么不熟悉?”
天字厢房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大红衣裙的妩媚美妇,美妇来到石念远身前,半跪行礼:“少爷。”
石念远点了点头道:“近期水准以上的情报拿出来看看。”
红裙美妇从胸口取出一沓绢巾,石念远叹了口气,一边斜眼瞥了一下慕容姗,一边接过绢巾吐槽道:“红妆,你的情报总是带有奶香味的。”
美妇眉目含情,娇嗔了石念远一眼。
慕容姗一直目光平静,沉默旁观。
石念远看着绢巾上蝇头小字,啧然道:“动作还挺快,连百鬼夜行的情报都有了。”
被石念远唤作红妆的红裙美妇点头道:“晚雪楼身为少爷直属情报司,自然不能拿钱不办事。”红妆顿了顿,声音腻如蜜糖般续道:“男人在床上,总是会说出许多平常不会说出来的话,昨晚死去的官员里,总有一些恩客的友敌,昨天半夜里就来偷腥庆贺的人,可属实不少,少爷好手笔。”
石念远摆了摆手:“我也没刻意掩饰,知道是我做的不难,别以这种方式炫耀你办事得力。”
美妇心头一颤:“红妆不敢。”
两名素衫青倌一端茶、一端酒,摆到了石念远身前桌上,看到红裙美妇一直跪伏在地,不敢多看多语,连猜一下那华裳公子是谁都不敢,赶忙惶恐退去。
石念远翻完绢巾,端起酒喝了一口:“最近多注意外来者方面的情报。”丹凤眸子半眯,石念远续道:“特别是从契夷方向过来的。”
美妇一双柔夷悄然爬到石念远一只脚上,轻声道:“红妆省得了。”
石念远抬起脚,用脚尖勾起美妇满面痴色的脂粉脸蛋,将其转向慕容姗:“还有,你勾引男人时,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别人未婚妻的感受?”
红裙美妇眼瞳一缩,满面痴色变作惊容,惶恐跪向慕容姗:“不知少夫人驾到,恳望少夫人海涵。”
慕容姗依然面无表情。
没有看到想要的情报,石念远站起身来,朝慕容姗招呼道:“走吧,回了。”
说罢当先朝外走去,慕容姗沉默跟上,在快要走出天字厢房时,石念远的声音清冷传回:“老板娘,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自然一生富贵。有些事,意思一下可以,逾了界,就不美了。”
石念远与慕容姗走下楼梯时,慕容姗开口问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红唇万人尝,你是嫌脏?”
石念远摇头笑道:“你去餐馆吃饭,那些筷子勺子还不是万人尝,不都也在用吗?只是我今天来,是主子,不是嫖客。”
一直面无表情的慕容姗终于轻轻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你也会以嫖客的身份来?”
石念远停下脚步,转过头,丹凤眸子盈满戏谑笑意:“你说呢?”
出了晚雪楼,慕容姗一直沉默的跟在石念远身后,直到石念远在鹧鸪金楼前突然停下。
“昨天吃饭时我早早离席,答应那个大胡子为剑起名的事都搞忘了。人家一把剑撸了二十年,我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分,想着挑一束剑穗缠上,再想一个好听名字,去问他喜不喜欢。”天青色长剑出现在石念远手中,石念远看向慕容姗,续道:“你那杆银枪的枪缨好像也烂成破尿布了,挑束新的?”
慕容姗一愣,没想到石念远还注意到了这样的微末细节,点了点头道:“却之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