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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恪把我软禁在段府之后便再也不管我了,只派了四个恭顺听话的丫鬟时刻监视着,还美其名曰好好照顾。
这房间倒是极其奢靡,甚至比我辛府的卧房还要奢靡百倍,譬如角落里一架不怎么起眼的小屏风上绣的牡丹花蕊用的都是金丝线。
若只是四个小丫头倒也好糊弄,可关键是外面还守着一个靠着门框抱剑假寐的白月。
我简直都要跳脚了。
刚开始我还能较为平和地问她们白千夜在哪儿,段恪什么时候放我走,可经过她们一次次避而不答或者模棱两可的打太极之后,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
“段恪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恼怒地将桌子上的鎏金瓶拂到地上,满地的碎片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可那四小只仿佛没有任何的脾气,一声不吭地蹲下身来连眉毛都不皱一下清理地上的碎瓷片,很快收拾妥当,重新退到身后低头站好。
我怒极反笑。
段恪这是什么意思?如此困着我却不搭理我,好歹也该告诉我一声白千夜的状况吧?
夜色已深,外面隐约的爆竹喜乐声渐渐消失。算着时间,吉时已到大概他们已经入洞房了。
我头一次感受到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无力绝望,这种绝望来源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活命只能苟且偷生,想不惹事上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虞景熙娶了别人。
一整晚我都坐在窗边盯着夜空那轮皎月一直坐到天明,身边只有四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陪伴。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主子,白公子来了。”白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仍一瞬不瞬地望着窗外连个眼神也懒得施舍。只是听到她叫的那声“主子”的时候,暗自嘲讽一笑。
房门关上的瞬间,白千夜朝我扑了过来。
“主子!他们没把您怎么样吧?嗯?您怎么不说话,您怎么不看看属下?”我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只觉得一团艳粉色的东西扑到我怀里扑了个满怀。他冲过来的力道太大,我的后腰撞在身后的桌子角上,痛得我倒吸一口冷气,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白千夜也不知是怎么把自己霍霍成如此脏兮兮的狼狈样,头发上还沾了一根稻草。他上下其手在我身上迅速摸了个遍,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您真是要吓死个人。”他哀怨地拍着小胸口。
论吓人,明明是他更吓人好吧。
白月她们早已全部退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我跟白千夜。可白千夜仍旧警惕地留意着四周,支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
“主子,您离开京都吧。属下拼死把您安全送出去,您出了城去明州城就彻底安全了。”
在白千夜几近祈求的目光中,我长叹一声。
去明州城保住一条性命又如何呢。
有的时候不是怕死,只是身边有不舍得分开的人。有的时候不是怕死,只是那些值得珍惜的人已经弃自己而去。
我收回目光望着窗外,呆望着树杈上的那叶小绿芽:“皇上早就放弃我了,你已经完成了皇上交待的任务,回到他身边吧。”
“您是皇上的亲妹妹,几个妹妹中血脉最近的妹妹!皇上爱您如他的性命,怎么可能放弃您。”白千夜恨铁不成钢,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尊卑握住我的手,“您这性子还真是跟皇上一样倔。难不成就为了个男人,连亲哥哥都不要了么?您想一想这些年皇上待您如何,皇上腹背受敌根本应付不过来啊!”
我垂眸不语。
他待我是好,可是在死牢里的那番话还是会时常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心里明知道白千夜说的大抵是对的,但是仍旧不能解开这心结来。
也可以说是,傲娇的毛病犯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连个说法解释都没有,怎能轻易饶过他。
白千夜以为我不信,急得直跺脚:“属下试着向宫里递消息联系师兄,可是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主子,大长公主可是恨极了先帝的,而且属下听闻皇上最近的身子不太好……”
“身子不好?”
齐睿的身子一向硬朗,怎会突然身子不好。
见我狐疑,白千夜四指指天发誓:“属下绝对没骗您,这消息还是探子拼死传出来的。”
我虽然记仇,尤其见不得在乎的人背叛我,可此刻听闻齐睿身子不好忍不住心脏一紧。
齐鸢不会是想毒害齐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