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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最大福气。
龙砚平赞同。
“这名字很好,你的女儿,定会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他顿了顿,有点迟疑地问。
“我能做孩子的干爹吗?”
为了让这提议听起来不那么突兀,他又笑着补充。
“我和洛白是一辈子的挚友,他的孩子,也同我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我能有此殊荣吗?”
溪草笑道。
“自然好,我看洛白本来就有这打算,只是砚平你还没成婚,我们不好开口,恐怕这声干爹把你叫老了,等你将来娶了夫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咱们还可以结儿女亲家,那就更好了。”
提到娶妻生子的话题,龙砚平眼中的笑意便慢慢淡去,溪草似乎没有发觉,替他系好胸前的绷带,抬首朝岸上看去。
“有渡口,我们要在这儿下吗?”
他们朝反向逃跑,只是为了误导汪文洁,对方一旦追不到溪草,也绝不会在她身上耽误太多功夫,毕竟离开华夏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所以他们用不着一直南下,找到一个临近的渡口上岸,改走陆路折返淮城就行了,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计划,溪草之所以发问,只不过出于对龙砚平的尊重。
龙砚平在心底遗憾夜晚竟是如此短暂,他似乎已对这片湖泊和芦苇荡生出了留恋,他重新拾起长篙。
“好,我们靠岸。”
俩人上岸后,发现出了渡口就是个小集镇,他们俩都需要吃些东西,换身衣裳,稍作休整,再找一辆马车回淮城。
溪草想起什么,问龙砚平。
“你身上有钱吗?”
龙砚平这才想起来将手伸进裤袋,却只掏出几张泡烂的纸币,他昨天拧裤子的时候压根没有考虑这么多,钱已经化作了稀烂的碎屑,溪草就抱怨。
“你们男人,个个粗枝大叶,都是吃粮不管事的老爷做派,这下岂不麻烦了?”
虽然是被她骂了,可龙砚平心中却溢满暖意,仿佛这是一种亲昵的表现。
他微笑着取下右腕的瑞士表。
“怕什么,把表当了不就有钱了?我先你去买身衣裳,吃顿饱饭,再慢慢上路。”
小镇就一条街,唯一的一家当铺就在闹市中央,非常好找,掌柜从龙砚平手中接过表,目光却不断往他和溪草身上瞟。
现下两人都是一身狼狈,特别龙砚平胸口还有绷带和血渍,更加可疑。
龙砚平只得解释。
“我们兄妹两乘船探亲,路上遇到了水匪劫船,身上只剩了这一件值钱的东西。”
乱世之中土匪横行,特别这些乡下地方,更是三不五时就出来祸害百姓,本是合情合理的解释,却不知为何,那掌柜本已点了头,似准备收下表,抬头时却面色剧变,飞快将手中的表丢还给龙砚平,见鬼似的将柜台小窗上的木格板拉下来。
龙砚平蹙眉,正要伸手敲窗,只听身后响起整齐划一的小跑声,作为军人,他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第一反应便是护住身边的溪草。
可他伸出的手却捞了个空,回头时,他发现谢洛白正带着一队人马站在当铺门口,而原本站在他身后的溪草,早已飞奔向他张开的怀抱。
谢洛白手臂一收,将她整个抱了起来,俩人紧紧相拥。
一路吃了这么多苦头,从没在龙砚平面前掉过半滴眼泪的溪草,却在见到谢洛白那瞬间,卸下所有的坚强,抱着他的脖子,哭得如此软弱可怜。
“快让我看看,汪文洁折磨你没有?”
谢洛白搂着溪草,仔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特别紧张地捞起她的左手,见那葱白的五指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低首与她额头相抵,一遍遍替她揩拭满脸的泪珠,他声音低柔,像是怕惊着她一般。
“我真是混账,让太太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发誓,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溪草哭了片刻,情绪平复下来,也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向谢洛白撒娇十分不好意思,忙抹着眼泪从他身上下来。
“是砚平救了我。”
从谢洛白和溪草夫妻团圆那一瞬起,龙砚平就一直站在原地,谢洛白先一步找到他们,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他心中却像被挖去一块,空荡荡只剩失落。
谢洛白向他走来的时候,龙砚平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扬起愉悦的笑脸。
谢洛白展臂,用力和龙砚平抱了一下,在他后背重重一拍。
“砚平,交友如你,是我谢洛白三生有幸。”
因为怕溪草受伤,谢洛白随行还带了包医生,正好给龙砚平重新处理伤口,何湛陪着他们上了车,而谢洛白亲自将溪草抱进另一辆汽车,让溪草躺在他怀中。
彼此问了这些天的状况,溪草这才知道,谢洛白收到那截断指后,立刻点了精悍的人马朝有渡口的方向一路穷追,在芦苇荡抓到汪文洁,偏偏迟了一步,溪草和龙砚平已经逃了。
汪文洁在水上谢洛白包围,知道自己的活路断了,绝望之下,吞枪自杀,死前他大声说。
“谢洛白,你的女人早被我杀了,那具艳尸我玩了几天,就丢进这湖里给鱼吃干净了,你这辈子都捞不到!”
谢洛白此刻回想起那番话来,都觉背脊发凉,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活阎王,却因汪文洁的几句话,头一次感觉到凉透心肺的恐惧。
这些事他没有告诉溪草,包括那截被他反复带在身边确认的断指。
他熟悉溪草的身体,理智告诉他,溪草的手指更加白皙细腻,可焦躁始终萦绕着他,万一……真的是她呢?
不安让他无法丢弃那根手指,直到真的见到溪草,他才悄悄将它扔掉。
溪草发现谢洛白俊秀的脸上,多了一圈乌青的胡渣,那对清润的眼眸,也添了血丝,她心中叹息,伸手抚摸他的脸,问道。
“我的婚戒被汪文洁夺走了,他砍下另外一个女人的手指,把它套在上面送去恐吓你,所以戒指现在你手上吧?你帮我重新戴上!”
谢洛白吻她的额头,语气不容置疑。
“不吉利,以后不许戴它,咱们重新打一对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