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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穿上拖鞋，便匆匆准备下楼，但刚走到楼梯就跟从下面上来的贺云峥打了个照面。
程雨瑶看着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贺云峥便皱眉问道：“菲儿怎么样了？”
闻言，程雨瑶浑身一怔，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她抿着粉唇，看着眼前的贺云峥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看出程雨瑶的不对劲，贺云峥皱眉，“瑶瑶？”
男人眉眼噙着一丝担心，放缓了语气：“怎么了？”
“在楼上。”程雨瑶低了下眉目，声音艰涩：“吕医生在上面看着她。”
“嗯。”贺云峥松了口气般点头，耳畔又传来了小女人欲言又止的话：“云峥，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贺云峥不解：“什么事？”
程雨瑶紧抿着粉唇，像是在犹豫，片刻，正当她鼓起勇气准备说的时候，楼上江璐菲的尖叫又传了过来，撕心裂肺的，连房子仿似都跟着震动。
让贺云峥放松缓的神色，一下子又凝重了起来。
拧着眉，他对程雨瑶说：“我先上去看看菲儿。”
说着，贺云峥便往楼上走，程雨瑶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语气着急：“云峥，你先听我说……”
还没等她说完，贺云峥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瑶瑶，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拿开程雨瑶抓着他的小手，贺云峥便匆匆上了楼。
望着男人伟岸，高大如松柏般的背影，程雨瑶眼眶渐渐温热。
这一瞬，她不可否认，她慌了。
伴随着那匆忙的脚步声，贺云峥的身影也渐渐在楼梯里消失。
程雨瑶咬了下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便跟着上楼。
刚上去，就听到了江璐菲的咽呜声，和男人安抚她的声音。
看护站在门外，见到程雨瑶上来，她眼里闪过一抹惊诧，旋即看着程雨瑶的眼神也有些复杂古怪，讪讪的移开了眼球。
将看护的神情收进眼里，程雨瑶皱了下眉，却没说什么。
自然也知道，看护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正在收拾医药箱的吕医生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程雨瑶，喊了她一声：“贺太太。”
瞬间那原本躺在床上的江璐菲，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身，弓着腰往后躲，尖叫着：“你不要进来，你不要打我，呜呜，不要打我……菲儿知道错了，菲儿会乖的，雨瑶姐姐不要打我……呜呜……”
场面再次陷入了寂静，吕医生神情有些尴尬。
贺云峥隐忍着情绪：“菲儿，你冷静点，瑶瑶没有要打你，她也不会打你，别怕。”
江璐菲含泪看他，扑进他怀里又哭了起来。
贺云峥皱着眉，手臂顿了顿，迟疑过后，他没将江璐菲给推开。
而是朝程雨瑶摇了摇头，用眼神安抚她。
程雨瑶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几乎咬破了唇的疼痛，才让她冷静了几分。
她想告诉贺云峥，江璐菲根本就没有疯，她是装的。
但对上贺云峥朝她看过来，示意她先不要说话的湛墨眼瞳，程雨瑶嗓子跟哑了似得。
无力又茫然。
吕医生见江璐菲情绪再度稳定下来，摸了摸鼻子，他从江璐菲的卧室里出来，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见程雨瑶脸色苍白，神情不太对劲，吕医生缓了缓语气问：“贺太太，你还好吧？”
“我没事。”程雨瑶摇头，思绪千百回转，她冷静的问吕医生：“她情况怎么样了？”
“额。”吕医生怔了怔，适才说道：“江小姐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点惊吓，才会情绪失控。”
末了，想到什么，吕医生欲言又止的看着程雨瑶。
见他这个模样，程雨瑶又怎么会猜不到吕医生想问什么。
只不过，她并没有跟吕医生解释，而是问他：“吕医生，菲儿她真的是神经有问题吗？”
程雨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仿似能把人看穿似得。
吕医生皱眉，“贺太太怎么这么问？”
他神情满是疑惑，不解程雨瑶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说道：“江小姐确实心理跟精神上都有问题。”
“我可以看看她的病历吗？”
“这……”吕医生有些迟疑，但还没等他说完，程雨瑶便冷脸问他：“不可以吗？”
程雨瑶咄咄逼人的态度强势，令吕医生有些无奈。
他失笑说：“可以是可以，但江小姐的病例在医院里，我没有带过来。要贺太太你想看的话，我回去找找，明天给你拿过来。”
程雨瑶颔首：“那就麻烦吕医生了。”
“贺太太，我可以冒昧问一下，你跟江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考虑再三，程雨瑶还是不准备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吕医生。
江璐菲是装疯卖傻，吕医生又是一直照顾她的私人医生，现在程雨瑶还是满腹疑惑，她根本就不敢确定，吕医生是否知情，是不是跟江璐菲一伙的。
吕医生不知道程雨瑶的想法，但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程雨瑶却说：“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菲儿的病况，就麻烦吕医生你了。”
冷淡的声音夹带着一丝疲惫。
说完，程雨瑶又深深地看了眼吕医生，意味不明的说了句：“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转身便直接离开下楼。
看着程雨瑶离开的背影，吕医生眸色闪了闪，并没有叫住程雨瑶。
程雨瑶走后不久，贺云峥就从江璐菲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贺先生。”吕医生恭敬地唤了他一声。
见贺云峥沉着脸，情绪明显不好，吕医生睨了眼紧闭的门扉，主动开口：“江小姐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没有什么大碍，贺先生不必太担心。”
“嗯。”男人闭了闭眼眸，从喉咙里溢出的声音暗哑。
想了想，吕医生又说：“不过……”
他迟疑着抬眸看向贺云峥，欲言又止的说：“贺先生，我刚看，贺太太的情绪不太对劲。像是得了产前郁抑症……”
闻言，贺云峥脸色微变：“产前郁抑症？”
“是的。”吕医生点头：“孕妇在产前产后这段时间，都容易患上郁抑症。也是我疏忽了这点，光是考虑到江小姐的病情，没有考虑到贺太太的心情。”
贺云峥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沉声说：“吕医生，你确定瑶瑶是患上了产前忧郁症？”
男人的深沉的目光下，尽是对程雨瑶的担心和难以察觉的心颤。
不自觉握紧的拳头，青筋尽暴。
被他看着，吕医生一抖，凝重的点头：“这事可大可小，我不敢乱说。贺先生要是担心贺太太，不信我的话，可以带贺太太去医院检查一番。”
没听到贺云峥说话，犹豫再三继续说：“贺太太的情况还不严重，只是有轻微的倾向。只要好好调养休息，很快就会康复的。不过，贺太太的产前郁抑症，应该是跟江小姐有关。这段时间，最好还是让她跟江小姐分开点，别再让贺太太受到刺激，以免加重病症。”
说到后面，吕医生脸上满是对自己考虑不周的懊悔歉意。
随着吕医生的话，贺云峥脸色越发冷沉慑人，深邃的眼眸，像是被狂风暴雨席卷着，一不小心就会爆发。
片刻后，他沉声开口：“菲儿我会让她搬出去。”
他抬眸情绪不明的睨了眼吕医生：“这段时间菲儿的病情都没有什么进展，吕医生，若一直这样下去，我不得不质疑你的专业水平！”
成熟男人的气场，不怒自威。
无需多余的表情话语威胁，就足以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吕医生点头，还没等他说话，贺云峥转身便离开了长廊。
望着贺云峥伟岸挺拔的背影，吕医生温和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与他气质极其不符合的冷意讥讽。
“……”
程雨瑶回到卧室后，她看了眼之前被她扔进垃圾桶里被撕成碎片的画，还有被江璐菲碾碎了的玫瑰花，心中一片冰凉。
坐在梳妆台前，程雨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嘴唇无色。
披散着一头青丝，很是憔悴。
程雨瑶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庞，耳畔响起的却是江璐菲以前挑衅她的那句黄脸婆。
她才二十五岁，她老了吗？
片刻后，程雨瑶听到外面传来了哒哒的皮鞋声，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程雨瑶没有回头看过去，只是轻声开口：“她好些了吗？”
“嗯。”男人颔首，视线落在程雨瑶削瘦的后背上，紧拧着眉。
两人沉默着，贺云峥唤了她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
“瑶瑶。”
程雨瑶把手里的梳子放在桌面上，她站了起身回过身去看贺云峥，“我打了她。”
程雨瑶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贺云峥听清楚。
他紧锁的眉皱成了川字，凝视着程雨瑶的眼神越发深邃，是对程雨瑶的怜惜和心疼。
没听到他的回答，程雨瑶抿了抿唇：“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瑶瑶。”贺云峥缓了缓脸色，他走到程雨瑶的跟前，牵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我没有怪你。”
男人的声音沙哑暗沉。
程雨瑶却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松口气。
她含泪的眼眸直勾勾的跟贺云峥对视，“云峥，你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