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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似有些不耐烦地要走了。
“喂,你怎能说话不算数呢?还有脚怎么踢?步怎么走?为什么不说?你是在瞎吹是吗?”
“妈的,你小鬼是想用激将法是吗?老子可不受激。不过,若不让你小鬼见识见识,你定不死心,老子便再练给你看一下吧,反正你看一遍又学不会,还怕你偷学不成?”蒙面人恶狠狠地骂道。
“看好哇!”
“这是蹬,这是踹,这是缠、摆、挂、踢、跺、震腿、旋风腿、箭弹腿、连环腿,这是扫……看清楚啦,这是进步,这是退步,这是滑步,这是垫步、过步、跳步、虚步、坐山步、弓步、马步、仆步、歇步、偷步、骑龙步……还有身法,这是吞,这是吐,这是闪、展、腾、挪、挤、靠……”蒙面人出手并不快,但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干脆利落,每一个细节也都是清楚明白,让人看了自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洒脱。
凌通不由得看得心驰神往,激动不已,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的步法、身法与手法,那人似是越练越有劲,竟一口气将这些动作重复了三遍,才潇洒地停手,连粗气都不喘一口。
“小子,怎么样?看不明白吧?这可是老子的绝活,你要是能看明白,那还得了?其实这只是分散来用,要是将这些手法、脚法、步法、身法配合起来运用,那更是妙用无穷,想不想看看,小子?”蒙面人得意地道。
凌通不自觉地猛然点头,连声称道:“想,想,想……”
“哈哈哈,你小子可真是贪得无厌哦,若想看的话,明天给我带一只烤兔来,我们便来个公平交换,如何?”蒙面人笑骂道。
凌通一喜,高兴地道:“好哇,说话算数,拉钩!”
“去,去,去你个小鬼蛋,老子多大,还像小鬼一般玩这个玩意儿?老子一诺千金,岂会让你这小鬼给看扁?你相信便行了,不相信便拉倒,以为老子不会烤兔子呀?呸!不过首先声明哦,烤兔子必须自己烤,否则便不算数!你做得到吗?”蒙面人不耐烦地道。
凌通想了想道:“有人在一旁指点总可以吧?不然的话,给你拿上一只黑炭头,你又会不高兴的!”
蒙面人想了想,口气松了一些,道:“好吧,看你这小子如此有诚意,便允许人在旁指点,但不准别人伸手帮忙,明白吗?”
“好的!”凌通欢快地应道。
“那老子先走了,没空陪你这臭小子乱弹琴!”蒙面人说着转身飘然而去。
凌通望着那人远去的身影,发了一阵子呆,立刻想起那人所演示的每一个动作,不由得伸手便练了起来。
蔡伤似乎永远都是那般安详,像是一池没有波纹的水,他的眸子永远都是那么深邃。无论谁看了,都只会想到一件事物,那便是天空,深邃莫测的天空,空无中却蕴涵了无尽的玄机。一袭长衫,迎风而飘,玉立如山,超尘脱俗,自有一种出世的潇洒与清高。
立在他身后的依然是蔡新元,负剑而立,肩头背着一个小包行囊,如此而已。
“老爷子什么时候能回北台顶?”五台老人平静地问道。
“或许我永远都不会回北台顶,何处青山不埋骨?我只想做完我最想做,而又必须做的一件事之后,便潜于青山之中,了我此生,吴师兄无须为我担心!”蔡伤意兴索然地道。
“老爷子,老主人飞升之前不是曾说过魔门的事吗?”五台老人提醒道。
“蔡伤只好辜负他老人家的愿望了,或许是蔡伤自私,这件事便由葛师弟去办好了,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蔡伤神色黯然地道。
“都是能丽不好,若是蔡伯伯不嫌弃,能丽便做蔡伯伯的女儿吧?”凌能丽充满歉意地道。
蔡伤慈祥地望了她一眼,温和地道:“我从来都不曾将你当外人看待,你是风儿的心上人,他是我的好儿子,你自然便若我的好女儿,只可惜他福缘浅薄!”说着仰天一声长叹。
“老爷子,那你便收凌姑娘为义女吧,反正她也失去了双亲,自此孤苦无依,有你这个义父岂不成全了两家人?”五台老人提议道。
“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凌能丽极为乖巧地一跪至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蔡伤并没有阻拦之意,只是那落寞的神情中绽出一丝包含了痛苦的欢悦!
哈不图竟也极为配合地端上来一碗茶,送到凌能丽的手上。
凌能丽禁不住喜极而泣道:“义父请喝茶!”
蔡伤仰天一声长啸,似要舒尽胸中的闷气。良久,啸声歇下,才欢声道:“好,我蔡伤失去了一个好儿子,却多了一个好女儿,又有何可叹!”说着伸手接过茶碗一口饮下。将茶碗放到哈不图手中,才伸出双手扶起凌能丽,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盒,递给凌能丽,伤感地道:“义父今日与你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里是一颗‘通天再造丸’,普通人吃下可延年益寿,百病不生,练武者吃下,可陡增半甲子的功力。当年我舍不得太早给风儿服下,今日便赠给你吧,也算是义父我给你的见面之礼!”
“谢义父!”凌能丽双手接过锦盒,高兴地道。
“去拿酒来,此丸须和酒服下!”蔡伤高声道。同时又从怀中摸出一支碧玉凤钗,温柔地插在凌能丽的发髻之上,黯然道:“这本是内子给我的定情信物,现在内子已归天国,这根玉钗留在我身上徒增感伤,今日将它一并送给你,就当是你义母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凌能丽的心神大颤,大感恻然,愧疚于心却又无能为力,不由得诚恳地道:“义父,你便迟些再走,让女儿服侍你几日……”
“傻孩子,天下哪有不散之宴席?你不必在心头挂怀什么,天下哪里是我不能去的?你义父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缺人服侍,你还是好好学武,别分心,将来你的事你自己做主,不必因风儿在心中留下什么阴影,活人的路不能被死者所挡,你明白吗?”蔡伤极为平和地道。
凌能丽不由得一阵黯然,无论蔡伤的话意多么平缓,可她始终能捕捉到那之中的苍凉之情,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不由得问道:“那义父要去哪儿呢?”
蔡伤想了想,道:“我要去南朝找一个人,也是去寻找你义父的下半生幸福,义父会照顾自己的,你就放心好了。”
“老爷子,我想我们这几年可能会在这儿留下,不会走得很远,若有什么事情,我们会与飞龙寨联系,到时候飞龙寨定会知道我们的所在!”五台老人道。
“你们需要什么,不妨便叫飞龙寨的兄弟送来好了,希望下次仍有相见的机会。那时,再看看能丽武学的进展如何。好了,先把这颗‘通天再造丸’服下吧!”蔡伤仍淡然道。
凌能丽打开锦盒,只见一颗药丸通体晶莹,流散着一种碧油的幽光,开盒之间,一股浓郁的清香,只使得每个人都神清气爽。
“恭喜凌姑娘得此仙药,这乃是我家老主人采聚天下奇珍,花了十年工夫才炼制成五颗,绝对可以胜过陶弘景的仙丹,快快服下吧!”五台老人欢喜地道。
凌能丽不由得再次道谢,然后将丹药含在口中,将那一碗酒喝了下去。
丹药遇酒立化,化作数道甘泉流入腹中,立刻便有几道温和的暖意直达四肢。
“孩子,快回洞中打坐行功,闭关三日之后,自可将药性全剖吸收,三日之后,便会是一个身具三十年功力的好手。对今后的习练武学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蔡伤慈祥地道。
“那义父你走好哇,女儿盼着你回来看我。”凌能丽有些依依不舍地道。
“若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蔡伤淡然含笑道,说着转身对着蔡新元道:“我们走吧。”
蔡新元立刻将系在一旁的马缰解下,与蔡伤两人纵身跃上。
“你们回去吧!”蔡伤扭头挥了挥手道。
凌能丽和五台老人也黯然地挥了挥手,望着蔡伤与蔡新元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转角处之时,才黯然回头!
蔡风的心头又微微有些希望,没有谁见到三子真的死了,因为没有谁见过三子的尸体!虽然三子中了毒,又中了修罗烈焰掌,但从那深渊坠入深水潭中不一定便会死。他不就是数次险死还生吗?或者只要是熟人发现三子的尸体也会好些,至少让人知道三子是死在金蛊神魔的手中。那样,便明白仇人是谁了。不过他也明白,金蛊神魔要将他炼制成毒人的时间也要到了。
他伤势的恢复根本就瞒不过金蛊神魔的眼睛,那是他最不想也最不愿的时刻,可是他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现实。因为金蛊神魔已经步入了石室之中。
蔡风望着他那微显得意、欢快而又稍有些许紧张的神情,反而更加平静地道:“你准备下手了吗?”
金蛊神魔有些惊异地望了望蔡风,似乎为蔡风的镇定而感到惊讶,不过却极为淡然道:“不错,你有什么遗言就快说吧,这是最后一次说属于你自己自主思想的话,也是最后一次属于蔡风自己的话。今后,你代表的则是另外一个人!”
“哦,你是不是很紧张?”蔡风饶有兴趣地道。
“有一点,但不过你放心,你不会像那几个没用的家伙一般容易死去的!”金蛊神魔田新球毫不否认地道。
“那恭喜你了,你拥有我这个毒人,是不是便可以天下无敌了呢?”蔡风淡漠地问道。
“我也恭喜你了,你可能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毒人,这是你的荣幸!”金蛊神魔田新球阴恻恻地道。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我最后的愿望,就是想简单地知道我变成另一个人会是怎样的情况?”蔡风淡然道。
“可以,就让你在这最后一点时间内多些想象吧!”金蛊神魔田新球故作大方地道。
顿了一顿,又有些得意地道:“毒人的名字便叫绝情,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绝情,似乎冷酷了一些,对于一个毒人来说却是极为恰当的,我心也死了,自己如此地痴爱一个人,她却宁可选择杀我都不愿意嫁给我,绝情正好!”蔡风掩饰不住凄苦地道。
金蛊神魔并未作什么解释,只是阴险地笑道:“你成为毒人之后,你的杀伤力至少比现在更强横三倍以上,足以与你爹相抗衡,你更有可能成为天下第一人!”说到这里,金蛊神魔扭头向四周望了望,这才压低声音道:“到那时被称为天下第一刀的、第一剑的,全都要畏避你三分,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值得骄傲?”
蔡风并不为之惊讶,只是淡然一笑,道:“但是再厉害,我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就算加上你,也只有两人,但是我爹身边的高手却绝不会比尔朱家族少,而尔朱家族之中,除尔朱荣之外,便是尔朱天佑、尔朱天光、尔朱追命,单说这三大高手就不是我们两人的力量所能对付的,你仍以为自己有很大的胜算吗?”
“哼,谁说了我要对付他们?只是你的猜测而已!”金蛊神魔田新球反应并不太强烈地道。
“你否认也好,不否认也罢,到时候由你全权做主,你想怎样还不是只由得你?”蔡风不屑地道。
金蛊神魔淡然一笑,道:“毒人的可怕之处,并不是他的武功暴增三倍,而是他的肌理复生能力比普通人要快上百倍,身上就是有一道深三分长五寸的伤口,也会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内恢复。就是有人刺穿了他的肺腑,他也不会因为呼吸困难而死去,甚至会在几天之内,又恢复正常。想要将一个毒人杀死,只有将他分尸,或火化!同时毒人还会百毒不惧,而他身上所流的血液却会成为剧毒之物,不过这对他的任何机能都不会受到影响,他的思维并不改变,他的本能仍然是正常之人,但唯一改变的便是他不再是自己支配自己,这个世上他只听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就是我!没有我的时候,他依然是他,有我的时候,他便成了我,你明白吗?”
蔡风淡漠地一笑,道:“要是你死了呢?”
金蛊神魔田新球淡然一笑,道:“那你仍有三个月好活,三个月之后,你就会变成一堆白骨!”
蔡风神色一变,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毒人与其主人的感应,也是毒人最大的特性。当然亦只有我才能够炼制出你这种超级毒人!百年前,也曾出现了毒人,但那全都是一些下三流的货色,完全可以当做一只养大了的毒物去看,但你不同,你会拥有思想,会拥有本能的冲动,甚至可以拥有女人。只不过你会对我的命令半点不违,我叫你杀死你的女人,你不会有丝毫犹豫!我让你杀死自己,你也不会犹豫一下!你将不再认识以前所有认识的人,你只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必须忠心的主人!这是不是很有意思?”金蛊神魔田新球得意至极地笑道。
“这的确很有意思!”蔡风的心若浸入了冰窖之中,声音有些淡漠地道。
“你怕了吗?”金蛊神魔淡然道。
“怕有何用?怕你不会要我这个毒人吗?”蔡风有些苦涩地道。
“你倒很明白。不过,炼成你这种毒人的过程却很不简单!”金蛊神魔微微皱眉道。
“难道需要很长时间?”蔡风疑惑地道。
“不错,为了消除你皮肤中散出来的毒气,与那种下三流的毒人有根本的区别,必须将你用热水煮出你积留的毒汁,甚至还须将你种入土中!”金蛊神魔认真地道。
“哦,我不就成地瓜了?”蔡风不由得大笑起来道。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简单易行的,你将会在今后八个月中尝尽人世间的疾苦,而我同样也不会少吃苦头。你可曾听说过古人熬鹰?”金蛊神魔冷然道。
“古人熬鹰?”蔡风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不错,一个绝对服从的毒人,而又要让它不和那种下三流的毒人一般,那将比一只绝世鹰王更难驯服。”金蛊神魔神情肃然地道。
“这个我倒挺感兴趣,将来有机会,倒也想训出一只绝世鹰王玩玩。”蔡风竟显得极为轻松地道,根本就没把生死放在心上。
“哼,你永远都没有机会,不过,我却可以告诉你古人熬鹰的方法。我也训了一只神鹰,虽不能算是绝世好鹰,但也是一流的。而我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让它不休不眠地看着我……”
“什么?你想让我一个月不休不眠地看着你?”蔡风骇然打断金蛊神魔的话,惊问道。
“不,你要两个月不休不眠地看着我,也只有这样,你的脑中才会永远无法抹去我这个主人的形象,永远都不可能违背我的命令!”金蛊神魔形态有些疯狂地道。
蔡风的心犹如浸在冰窖之中,两个月不休不眠,那人岂能活?那将是怎样一种残酷的刑罚啊!
金蛊神魔似乎看穿了蔡风的心思,淡淡地道:“你不用着急,我不会让你死的,当然更加舍不得你死。你的生机和体能到时会得到绝世药物支撑,不仅不会死,而且会更有精神。只是在这两个月中,你过去的记忆会慢慢消失,直到完全忘记,包括自己的名字。然后,所有记忆中,只有我所灌输的记忆存在。”
蔡风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但又冷笑道:“难道这两个月,你也用药物支撑自己?”
“哈哈,你倒也有蠢的时候,我大可用四五人轮流立在你的眼前。而你却只是一个人,一直熬到你的精神完全崩溃,意志最薄弱的时刻,就该轮到我出场了。哈哈,你明白了吗?”金蛊神魔淡然笑道。
“然后你再杀掉这几个替身?”蔡风冷冷地问道。
“你还不算笨,不错,你只能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因此,这八个月中所有在你面前出现过的人,除我之外,全都要死!”金蛊神魔充满杀意地狠声道。
蔡风露出一丝涩然的笑意,知道金蛊神魔之所以毫不掩饰地向他袒露这一切,就已经表示他要炼制毒人的决心,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对方的意志。
“对你说了这么多,相信你也无憾了,这八个月的痛苦很快就会过去,对你来说,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当你醒来之时,你便已经叫绝情,而不再是蔡风了。”金蛊神魔眸子里射出狂热的神采,淡漠地道。
“看来,我只能够认命了!”蔡风苦涩一笑道。
“你别无选择!”金蛊神魔缓缓地伸手拍向蔡风的脑门,淡淡地道。
凌通依然很早便赶到山上,不过,昨夜他已经将蔡风所抄写的经卷都小心地收藏起来,对于他来说,这些经卷比什么经书都重要。昨晚他更费了好大的劲才烤上一只兔子,却是凌二婶指点了很长时间,这是蔡风所教的配料手法,香气足让人口水垂下三尺。
凌通练了好长时间,那蒙面人才姗姗而来,同样是二话不说,便向凌通一气乱打,直让凌通跌得七荤八素,手中的剑脱手八次才停下。免不了又是大骂特骂,大叹凌通没用。不过,对于凌通来说,却是极为欢快之事,他那几手剑法也是越演越纯熟,虽然打不过对方,却并不气馁,那人在拿到他那只重新烘热的兔子之时,却大加赞赏,也不违约地将那些动作连贯地演练了一遍,然后一刻也不肯多留地便走了,只留下凌通独自在冥思苦想,独自苦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