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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在院子里玩,一个朋友掉进大缸里去出不来了,司马先生怕朋友出事儿,就拿起一旁的石头把缸砸破救出了朋友。”
有儿子在,王安石免不了要借机教育教育:“能想出砸缸办法是谋,敢用石头砸缸是勇,这位司马先生从小就有勇有谋,长大果然成就不凡。”
“是极!”曾巩虽羡慕司马光与王安石早早进士及第,心胸却极为开阔,毫不妒忌地夸赞,“我看同辈之中,数介甫与司马先生最为出众。”
“子固兄这话可别在别人面前说起。”王安石说,“天下能人无数,便是子固兄也是因不擅时文才蹉跎了好些年。若以策论取才,子固兄定然早就金榜题名。”
时文,就是传说中的应试作文,要求写得漂亮、写得正能量。策论则是议论文,针砭时弊,提出论点,甚至还负责给出解决方案。
曾巩直摇头:“我怎么敢在介甫面前夸口说策论做得好?”
眼看马上要进入文人互吹模式,王雱忙插话:“曾叔父,什么是直讲啊?”
“直讲就是国子监直讲,在国子监讲学的先生。”曾巩耐心地解释,“司马先生学问极好,品行也极佳,只要我们愿意问他便乐于倾囊相授,从不会藏私。”
王雱对大宋的官职一窍不通,只能记下曾巩所说的“国子监直讲”这职位,准备寻机溜出去找人。不过其实记不住也没关系,只要找“砸缸救人司马光”就可以啦~感谢九年义务教育把砸缸救人的故事选进课本,要不然他都不能确定这位司马先生就是他惦记着要找的人!
王安石与曾巩分别,回到家中。吴氏点了灯,对王安石闲谈:“这便是你提到过的曾子固吗?”
“子固兄是有才能之人。”王安石道,“可惜朝廷如今的取士之法对他不好。不过子固兄已拜入欧阳公门下,晚些出仕也不算什么,将来必然也能大有成就。”
“这些事我不懂。”吴氏笑道,“你难得有个要好的朋友,得多些往来才好,记得找个日子请他过来坐坐。”
夫妻俩说了一会儿话,带着王雱用晚饭。饭后,王安石要看书,王雱坐一旁,面前摆着纸和笔墨。他手掌还小得很,抓笔很不顺手,哪怕再努力地把字写规整,字也丑得不行,完全是在浪费纸。
王雱对着自己写废的一张纸抓耳挠腮。
这些他用来练字的纸,都是王安石厚着脸皮去扬州府衙讨回来的废弃公文。各种政令、文书过了时间就得处理掉,有的需要归档留着,有的则卖了换钱。王安石好歹也是签书淮南判官,给儿子弄点废纸来练字还是可以的。
王安石看书一向专心,不过儿子在旁就不一样了,他余光时不时扫一扫一旁的儿子。
见儿子小眉头皱得死紧,一脸“我的字怎么能这么丑”的苦恼模样,王安石安暗乐在心。
别家小孩像他儿子这么小的时候别说写字了,连字都认不全,他这儿子居然还晓得苦恼起自己字丑来了!他儿子果然聪明过人!
骄傲归骄傲,王安石是不会表露出来的。他前两年就写过一篇杂文,叫《伤仲永》,写的是临川老家那边一个叫方仲永的小孩。这方仲永从来没有接触过诗书笔墨,却能提笔作诗,时人奇之,纷纷重金求诗。他父亲见有利可图,不想着好好教导孩子让他发挥自己过人的天赋,反而带着他到处拜访同乡之人、靠作诗赚钱扬名。结果自然是小时了了,长大后却泯然众人。
玉不琢,不成器!
是以王安石平时不爱夸王雱,不仅不夸,还会板着脸指出他哪里做得不好,哪里需要改正。他实在憋得不行了,就把炫娃的魔爪伸向与自己通信的好友,比如,嗯,曾巩。
至于曾巩爱不爱听,王安石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他炫完了浑身舒坦!
这不,见王雱愁眉苦脸地坐在那,王安石放下书对着他的字指指点点,说这里走笔不对,说那里写得不齐整,反正毛病一堆,这得改啊,那也得好好改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字已经写得老好啦。
王雱:“……”
大佬大佬,求您做个人吧!
给平凡普通天赋一般般的儿子留点活路行不行!
王雱唇一撇,笔一扔,跑到床上把脑袋埋进被褥里乱拱,没脸没皮地耍赖:“我不学了!我不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