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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气人了。本想和平解决,可他们偏不配合,她都已经妥协到愿意帮他先找房子,可他还是不同意。
表姐劝过她,让表姐夫和县衙通通气,这事也好解决。
可容嫣不同意,一来她不想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声,毕竟日后要在这落脚;二来父亲任知县时声望极高,她不想因此事影响他的名声。
况且对方仗着这几年做生意和权贵往来,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若是果真生硬赶走,说不定他们能做出什么来。
这事还得想策略……
容嫣捏着被夹的指尖沉思,不小心撞了人。
“走路都不看路吗?”
熟悉的声音,她抬头,又是他。
“对不起。”她绕开,从他身侧逃走,被他一只手扯着胳膊拽了回来。
容嫣推开他,赶忙看看四周,还好人不多,只有两个牵着孩子买糖的人,没注意到这。
她站在他面前,不肯抬头,他只能看见她冻得发红的鼻尖。他突然发现,她和别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为什么站在自己面前这么小,小得他总想低头凑近她。
“你就这么想搬出去?”
大冬天,一股温热吹在耳边,容嫣吓了一跳,捏着耳珠躲了躲。一片红晕从她指尖传递到耳垂,像水中的朱砂,霎时间把她肌肤都染红了。衬着素白的斗篷,极美。
瞧她紧张的模样,虞墨戈笑了。“你不是怕我吧。”
容嫣表情僵住。
他懂了。
“你怕我什么?是怕我说出咱们两人的事,还是怕人知道你和你夫君其实……”
“虞少爷!”容嫣打断他。
此刻,她脸已经红得快滴出血了。
虞墨戈朗笑,皓齿整齐。他向来矜贵慵然,连笑都极高傲,从不露齿。原来曾在她身上留下无数咬痕的牙齿这么好看,可为什么这么好看的人,偏就心地不纯呢。
容嫣颦眉,神情郁郁。
虞墨戈微笑,轻缓道:“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容嫣长舒了口气。“谢谢。”
“不用谢我。”他低头回应,“我没那么好心。”
方被安抚的心登时又提了起来,她惊讶地看着他。
“既然我替你保守秘密了,那你是不是也该为我做些什么?”
自己真是看得一点都没错,他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这种冷漠和秦晏之不同,秦晏之的冷,是从心里向外透着厌恶。而他的冷,是明明对你笑,你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漠疏远,永远不会与你有真情相待的冷。
她沉了口气,攥紧了拳头,安奈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笑了,贴在她耳边。
“做我外室……”
她记得虞墨戈说了句“做我外室”,然后她怒不可遏,狠踢了他一脚跑开了。
这会儿平静下来,她有点后悔了。如果他说真的,那这一脚不为过;可他若只是开玩笑呢?不该这么不理智,起码应该把话说清楚了。
容嫣提裙入门,杨嬷嬷迎了上来。“小姐怎才回,今儿不是澜姐生辰吗,您忘了啊!”
还真是给忙忘了。“我前几日给她找的珊瑚钏金锁呢?”
杨嬷嬷笑道:“怕您忘,都给您准备好了,还有金鱼莲花的香囊。”
容嫣挽着杨嬷嬷亲昵道:“嬷嬷你真好。”自己也不是孤单一人。
容嫣换了衣裳便赶去前院了,小寿星的寿宴快开始了。三周岁,倒也没有特别的意义,所以只是家人聚聚,来了两个徐家的族亲。姐夫陪长辈们坐在一起,其他小辈,便随姐姐坐一起。
家人一一给小寿星道贺送礼,最后轮到容嫣这,她刚起身便听门外有人来了。
是虞墨戈。
容嫣赶紧坐下了,沉默低头。
他没多言,径直上前送了贺礼,被徐井松邀到上席。刚要落座,徐井松看见他月色袍裾脚踝处有片污痕,打趣道:“我又没催,瞧把你急的,赴宴都来不及换件衣服。你这腿是撞哪了?”
他穿的还是那件衣服。容嫣明白过来,眼神无措,盯紧了眼前的碗碟。
虞墨戈眼神不经意地瞥向对面,看看窘迫的小姑娘,笑了。
“半路遇到只小猫,撒娇挠的。”
容嫣的脸红了。
然身旁,三小姐的脸更红。见虞墨戈眼神投来,还以为是看向自己,既兴奋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引起他的注意。突然想起身边的容嫣,于是巧笑,道:“表姐,你的贺礼呢?”
容嫣这才反应过来,拿出长命锁和金鱼锦囊,给小寿星送了去。
澜姐儿见了她便不肯撒手了,甜甜道:“谢谢小姨。”
容嫣心都化了,恨不能亲她一口。怎知小团子却捧着容嫣的脸,囫囵地先亲了。猝不及防,她愣了,却把大家逗笑了。
对面,虞墨戈看着亲昵的二人,眸色渐柔,笑意醉人。
喜宴继续,容嫣回到座位。被小东西“占了便宜”,她心里欢喜却也有点说不清的酸。
上辈子,父母离异,各自成家,却哪个都不是她的家。她十二岁开始住校,试着独立,直到遇见了男朋友,她突然对家有了欲望。即便所有人都笑她没出息,但她最大的愿望依旧是结婚生子,一家人安安稳稳平平淡淡。
可这个再简单不过的愿望在她坠楼的那天破灭了……
这辈子,好像仍是个奢侈。
容嫣在心里叹了口气。
见她握着筷子始终不动,趁隔在中间的三小姐更衣的空档,徐井桐夹了虾仁给她。
容嫣扫了一圈,见大家聊天没人注意,颌首强笑:“谢谢,我自己可以。”把碗碟朝面前拉了拉,远离他。
她没吃,徐井桐便换了话题:“容表姐的锦囊绣得真好看,这金鱼栩栩如生,活了似的。”
容嫣依旧没看他,淡淡道:“那不是我绣的,是嬷嬷绣的。”
“嗯?表姐不喜欢女红吗?”
容嫣摇头。
徐井桐笑了。“容表姐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喜欢?还是我说得不对?”
“是不想跟你聊天的意思!”刚回来徐静姝一点情面都没二哥留,坐了下来,对着表姐笑了笑,道:“我二哥话多,你别理他。”
容嫣回笑。
徐井桐笑着拍拍妹妹的头,讪讪收了话,然目光仍不时地朝那边瞟。
上午被夹的指甲越来越红,应该是淤住血了,捏筷子稍稍用力便会疼。本就食欲不佳,这顿饭她几乎没吃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了散席,陪表姐送走族亲,她回了后院。
才走到后院长亭,便听闻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回首,是徐井桐。她只当没看见,疾步前行。可她哪快得过他。
“表姐,这么急干嘛?”徐井桐拦在她面前。